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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谁道将军不解意,偏将饴糖绾妾身(2 / 2)

左贤王坠马的刹那,莫寒的戟已化作一道寒光直取其喉。

左贤王仓促举刀格挡,却见莫寒手腕一抖,戟杆如雷霆般劈向护心镜。金属相撞的巨响震彻沙场,左贤王虎口剧震,刀锋险些脱手。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莫寒吹响骨哨,三百精锐如三股铁流,从沙丘后席卷而出,直插北狄骑兵阵型的薄弱处。

月光下,那些被风沙浸透的饴糖纸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左贤王的战马前蹄被死死缠住,渗出的黑血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将主人甩向半空。莫寒如鹰隼般精准跃至左贤王落地处,戟尖挑开其狰狞的面甲,在对方瞳孔骤缩的瞬间,刺入右肩锁骨。

左贤王亲卫队刚要驰援,便被莫寒部下布下的绊马索掀翻在地。

精兵们从沙丘阴影中骤然现身,环首刀划破夜空的寒芒所到之处,北狄骑兵如麦浪般成片倒下。

左贤王挣扎着拔出佩刀,却被莫寒用戟杆死死压住。

两人在血泊中对峙,刀戟碰撞的火星溅落在沙地上,瞬间被血水吞没。

左贤王口中还嚼着那半块发黑的饴糖,甜腻中带着苦涩的味道让他一阵反胃。他瞪着莫寒,血沫从嘴角溢出:你……竟用……糖……”

莫寒短剑一转,刃尖挑开他胸甲:“你王帐里的葡萄美酒,可没这饴糖的滋味。”

剑锋抵住他咽喉,莫寒语气轻佻,“现在,叫你的骑兵投降。”

左贤王突然狂笑,猛地撞向剑锋,但莫寒早有防备,剑身一偏,只划破他脸颊。

左贤王趁机抓住剑刃,鲜血顺着手掌淌下:“草原的雄鹰……宁死……不降……”

“那便成全你。”莫寒手腕一翻,剑光闪过,左贤王的头颅滚落沙地。

戌时三刻,漠北军营东南角燃起三支白羽箭——这是白战约定的进攻信号。

三百轻骑如鬼影般掠过沙丘,马蹄裹着浸透油脂的毡布,在荒漠上竟未扬起半点尘埃。

白战一马当先,腰间短刀映着月光,刀柄上系着的铜铃已被红布缠住,此刻静默无声。

北狄大营的灯火在五里外清晰可见,但哨兵们只当是寻常夜巡。

白战抬手示意,斥候们已用淬了曼陀罗汁的弩箭解决了外围巡逻队,中箭者浑身绵软,连呻吟都发不出,只瘫倒在沙地上抽搐。

“放火!”白战低吼。

骑兵们从马鞍两侧抽出浸透鱼油的麻绳,点燃后抛向粮草堆。火舌舔上干枯的芨芨草屋顶时,北狄人终于惊醒,但为时已晚。

白战亲自带人突入中军帐,刀锋过处,帐幔如血瀑般滑落。守帐的百夫长刚抓起弯刀,就被白战一脚踢中膝窝,短刀顺着盔甲缝隙刺入咽喉。

“左贤王已授首!”传令兵嘶声高喊。

火光照亮整个战场时,白战正站在粮仓废墟上,用剑尖挑起一袋未燃尽的黍米。

他身后,漠北骑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每具尸体都被补上一刀,这是对草原部落的规矩。

此时,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白战已攻破北狄大营,正率军回援。

莫寒拾起左贤王的弯刀,刀柄上的狼头雕饰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他踢了踢脚下的尸体:“传令全军,天亮前,肃清残敌。”

沙暴渐起,裹挟着血腥味席卷战场。莫寒抹去脸上血污,望向东方泛白的天空,这场持续三年的战争,终于结束。

当莫寒将左贤王首级挂上辕门时,白战正在校场擦拭佩刀。

“代罪立功,功过相抵。”白战扔给莫寒一壶酒,转身走向军营深处。

莫寒握紧酒壶,忽然发现壶底刻着“玉蝶”二字。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自己背着奄奄一息的斥候冲出敌营时,隐约听见有人喊莫寒,活下去——现在想来,那声音似乎来自玉蝶。

寅时刚过,漠北军营里已燃起十数堆篝火。

白战被将士们簇拥着走向主帐,莫寒跟在身后闷闷不乐。

“将军,尝尝这个。”

亲卫递上盛满马奶酒的银碗,白战仰头饮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火光中闪着琥珀色的光。

帐内堆满缴获的北狄战利品:镶宝石的弯刀、鎏金的马鞍、成箱的葡萄干和肉干。乐师们弹奏着胡琴,沙哑的曲调里带着三分醉意。

“此战,当记头功!”白战将左贤王的佩刀掷在案上,刀柄上的狼头雕饰“当啷”一声,在青铜烛台上撞出火星。

莫寒却按住他肩膀,从怀中掏出那半块发黑的饴糖,掰成两半:“头功当属这个。”他将其中一块递给白战,“若非它缠住左贤王战马的前蹄,我们哪能这么痛快。”

白战接过饴糖,嗅了嗅,突然大笑:“好个莫寒,连本将军都要算计!”他一把扯过酒坛,仰头灌下,酒液顺着刚冒出来的胡碴滴在饴糖上,把那块黑糖染得更深。

帐外传来将士们的欢呼,有人开始跳起胡旋舞,皮靴踏在沙地上扬起细尘。莫寒望着火光中狂欢的部下,突然想起初到漠北时,这里还只是片荒芜的沙丘。

?白战将拓跋玉打横抱起放在主位上,玄铁战袍擦过她裙摆时发出细微的沙响。他拈起一串紫玉葡萄,指尖故意在妻子唇畔徘徊:“尝尝北狄进贡的葡萄蜜饯。”

拓跋玉耳尖泛红地咬下果实时,白战突然俯身渡来一口葡萄酒。酒液顺着两人交缠的唇线滴落,在火光中折射出暧昧的光晕。

“咳!”拓跋野猛地呛咳,手中银勺撞在青铜烛台上叮当作响。他刻意提高音量:“北狄俘虏已全部押解到中军帐,请将军定夺!”

白战却充耳不闻,指尖挑开妻子衣领处一缕碎发,漫不经心地撕了块风干鹿肉递到她唇边。

帐外舞步声愈发热烈,有人撞翻了酒樽,琥珀色的液体在沙地上蜿蜒流淌。

白念玉眼珠一转,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拓跋野耳畔:“舅舅,您当年在月老庙求的姻缘签,可还留着呢?”说着狡黠地眨了眨眼。

拓跋野面皮一僵握着酒碗的手猛然收紧,青筋凸起:“胡...胡说些什么!”他猛地抓起酒坛就往嘴里灌,结果被烈酒呛得满脸通红。

他扯过披风掩住口鼻咳嗽,余光瞥见白战正将妻子圈在臂弯里,修长手指为她绾起散落的发丝。

“将军!”韩副将突然掀帐而入,“末将按您吩咐,已将那半块饴糖供在军旗台上!”

白战挑眉一笑,揽着拓跋玉起身:“走,带你去瞧瞧夫君的战利品。”

经过拓跋野身旁时,他忽然压低声音:“改日给大哥寻个会喂葡萄的媳妇如何?”

而白战正从怀里又摸出块饴糖,当众塞进拓跋玉嘴里。

“这糖...”拓跋玉含混不清地嘟囔,糖块黏在齿间拉出晶莹的糖丝。白战俯身用指尖帮她抹净,动作温柔得令人发指。

白战轻轻托起拓跋玉的手,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在他掌心的薄茧上镀了一层碎银。夜风裹着沙枣花的甜香,将她的发丝与他的披风缠成解不开的结。

“你看,”他突然停下脚步,修长的手指指向天边,“那北斗星比新月亮了三度。”

拓跋玉仰头望去,星子落进她眼底,化作晶莹的光。她忽然挣开他的手,微嗔道:“夫君不是要给我看战利品?”踮脚去够他腰间玉佩时,却被反手扣住手腕。

白战凝视着她眼里的星芒,忽然将她拉进怀里。铠甲上映着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真正的战利品在这里。”他引着她的手覆上自己心口,隔着铠甲传来有力的跳动。

拓跋玉指尖触到一丝冰凉——是白日从白狼口中取出的半枚金锁。锁面还沾着雪狼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远处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更漏声里,白战忽然将锁链缠上两人的手腕。沙枣花簌簌落下,而此时两颗心跳渐渐同频。

白战牵着拓跋玉绕过重重帷幔,主帐内十六盏琉璃灯将战利品照得流光溢彩。

南海鲛珠在犀角架上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大宛国琉璃盏盛着未干的酒液,而墙角那把落满尘埃的七弦琴,却在烛火中泛起幽蓝的微光。

“喜欢吗?”他忽然从背后环住她,铠甲上的冰凉的护心镜贴着她温热的脊背。

拓跋玉闻到淡墨与硝烟混杂的气息,听见他胸腔里传来擂鼓般的心跳:“今夜为夫砍断三根守将的佩剑,才从他们将军帐中取来。”

她转身时,发间金步摇扫过他下颌。白战顺势握住她抚琴的手,发现她指尖正无意识地在弦上滑出《广陵散》的调子。

帐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他低头,齿间衔着未说完的话:“明日就教爱妻弹真正的《破阵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