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裹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漫进韩石领口,他将粗布短打又往上拽了拽,遮住腰间被魔刀划开的伤口。月光碎在湿滑的岩壁上,像极了七玄门药园里被踩碎的灵草——此刻的他,不过是命运脚下的草芥。
怀里的石锁突然发烫,隔着衣料灼得他心口发疼。这是他第三次觉察到石锁异样,前两次都在墨老失踪前后。此刻他摸向怀中,指尖触到半块碎玉,与石锁的温度交缠,像极了墨老临终前握他的手。
“小杂种!跑够了没有?”
身后传来蚀骨老怪的冷笑,裹着魔气的腥甜。韩石不用回头,也知那道黑影正贴着脚跟——三个魔修的法术余波扫过后颈,碎发烧得焦卷。他能听见魔修的脚步声,像催命的鼓点,一下下碾着他的神经。
“阿石哥,”张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虚浮的喘息,“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韩石猛地回头,只见张铁正扶着一棵断树站起,左肩的血把粗布短打染成暗红,手里攥着半块碎符,指尖发颤。那伤口是方才蚀骨老怪的法杖洞穿的,从左肩贯穿到右背,血珠顺着衣摆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红痕。
“傻子,谁让你跟来的?”韩石喉间发紧,伸手将张铁的胳膊架在肩上。张铁的体重压得他腰间伤口生疼,但他不敢放慢脚步——蚀骨老怪的法术余波已经近在咫尺,他能感觉到那道黑影带来的压迫感,像块浸透魔气的巨石,随时会砸下来。
“我在膳堂听见动静,想着……帮你拿符。”张铁晃了晃手里的碎符,符纸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这是最后三张疾风符,我……没敢用。”
韩石望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三天前膳堂的场景。那时张铁偷偷塞给他半块烤红薯,说:“阿石哥,你最近总皱着眉,吃点甜的,心里舒坦。”此刻张铁的眼睛还亮着光,像极了当年在青牛村田埂上追他跑的模样,只是此刻那光里多了几分决绝。
“拿着。”韩石从怀里摸出最后三张疾风符,塞进张铁手里,“等会儿我数到三,你就往东边跑,别回头。”
“阿石哥,你呢?”张铁攥紧符纸,指节发白。
“我去引开那老东西。”韩石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将石锁贴在胸口。幽蓝光芒顺着任督二脉窜入四肢,他只觉浑身一轻,原本灌铅的双腿突然有了力气——这是石锁提纯灵气的效果,虽然微弱,却足够让他再拼一次。
身后传来魔修的怒吼:“小崽子要逃?老子先撕了你!”
三张疾风符同时燃起淡青色火焰,韩石反手掷向侧翼。符纸炸开的刹那,狂风裹着碎叶扑来,吹得三个魔修衣袂猎猎,连指尖魔光都被搅碎。为首的魔修踉跄稳住,骂了句脏话:“小崽子使诈!”
韩石趁机将石锁贴在胸口,运转《御风诀》。他的身影如被风卷起的落叶,在夜色中划出模糊弧线。他能听见魔修的咒骂声越来越近,能感觉到那道黑影带来的灼热魔气,甚至能闻到对方法袍上沾着的血腥气——那是之前被魔修拖走的弟子留下的。
“一!”韩石在心里默念。
前方的荆棘丛突然变得茂密,他扯下衣袖缠住手掌,继续往前钻。身后传来魔修的咒骂,还有一声闷响——是张铁摔倒了?韩石心一沉,脚步却不敢停。
“二!”
他听见魔修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法杖上的魔气擦过自己的后颈。韩石咬了咬牙,将体内仅剩的灵气全部注入石锁。石锁表面的纹路亮得刺眼,指尖泛起淡蓝的光——这是石锁储存的最后一丝力量,是墨老留下的最后馈赠。
“三!”
韩石猛地转身,将张铁护在身后。与此同时,溃逃的宗门弟子从侧翼冲出,尖叫着四散奔逃。为首的魔修显然没料到会有变故,愣了片刻,随即怒吼着挥动法杖,一道黑芒劈向最近的弟子。
“就是现在!”韩石低喝一声,将张铁往旁边一推。张铁踉跄着撞在树干上,却仍死死攥着疾风符。韩石趁机将最后三张疾风符全部射向魔修,符纸在半空炸开,掀起一阵狂风。
魔修的法术被狂风打乱,黑芒偏离方向,擦着韩石的右肩掠过,在岩壁上烧出一个焦黑的窟窿。韩石只觉右肩火辣辣地疼,却顾不上检查伤势——他拽着张铁的手腕,全力施展御风术,将速度提到极致。
“阿石哥,你的伤……”张铁的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跑!”韩石吼道。
两人如两道青烟,在山林间狂奔。身后传来魔修的怒吼:“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韩石能听见魔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法杖上的魔气刺得后背发疼。他的体力已经透支,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但他不敢停——一旦被追上,他和张铁都会被魔修撕成碎片。
“阿石哥,前面有光!”张铁突然指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