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的意念之刃,悬停在那被污秽锁链缠绕、微弱搏动的世界意志核心之上。毁灭,只需一念之间。这被扭曲的星域之魂将彻底湮灭,母巢随之崩溃,眼前的威胁得以解除。这似乎是最直接、最“干净”的解决方案。
然而,那光团中传递出的、混合着解脱祈求与无尽悲伤的意念,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拖住了他“挥下”的动作。
【请……快……】
【吾之痛苦……已至极限……】
【让这一切……结束……】
世界意志的哀鸣如同泣血,它承受了太久被扭曲、被迫参与毁灭自己子民的折磨,死亡对它而言是慈悲。
但赵将军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幅画面——那是在“希望之锚”基地,沈墨在出发前,与他以及几位核心成员推演最终计划时,曾提到过关于“源初之匙”更深层可能性的一些模糊推测。
“……‘钥匙’的力量,或许不仅仅是开启与破坏。”沈墨当时凝视着星图,眼神深邃,“‘播种者’留下的信息晦涩难懂,但其中反复提及‘火种’、‘传承’与‘净化’……而非单纯的‘毁灭’。我们对抗的‘收割者’逻辑,其核心是‘否定’与‘归零’。若我们也一味效仿,以毁灭对抗毁灭,那与它们何异?我们追求的‘可能性’又在何处?”
这番话在当时紧张的备战氛围下,并未引起太多深入讨论。但在此刻,面对这祈求毁灭的世界意志,这段话如同惊雷般在赵将军心中炸响!
毁灭,是“收割者”的方式。
而“播种者”留下的道路,或许是……“净化”与“重生”?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可是,如何“净化”一个被“收割者”逻辑深度污染、甚至已经成为其力量源泉的世界意志?这远比毁灭要困难千百倍!需要的力量层次,对规则的理解,都远超他们目前的认知。一旦失败,不仅前功尽弃,这被激怒的、彻底堕落的世界意志,可能会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甚至可能反过来污染试图净化它的人!
风险巨大,希望渺茫。
是选择相对“稳妥”的毁灭,终结眼前的威胁,但彻底抹去这片星域残存的一线生机?
还是选择近乎不可能的“净化”,拥抱巨大的风险,去博取一个虚无缥缈的、让这片星域重获新生的未来?
赵将军的精神剧烈地波动着,意念之刃在虚实之间闪烁不定。他能感觉到,外界母巢的混乱正在加剧,同伴们还在苦苦支撑,时间不多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平安结,那缕源自沈墨的秩序之力,此刻仿佛成了他最后的锚点。他想起了林晓月编织它时专注的神情,想起了沈墨将它交给自己时的嘱托……
“活下去,把大家都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