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号”的回归，在昆仑基地内部掀起了一场远比发现遗迹本身更为剧烈的、无声的风暴。当李教授及其核心成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带着那份沉重到几乎无法承载的数据和猜测，站在沈墨和联合体最高决策层面前进行汇报时，整个会议室陷入了长达十分钟的死寂。
那份关于“深渊循环”的史前信息，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陨石，砸在了所有聆听者的心头。宇宙存在一种周期性的、近乎“格式化”的清理机制？辉煌的文明如同麦子般一茬茬生长，又一茬茬被无形的镰刀收割？这种源自宇宙本源的、令人绝望的设定，让一切奋斗和挣扎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会议室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几位资深科学家的脸色灰败，仿佛毕生信仰的基石正在崩塌。连嬴政的虚影都凝滞了，他那双看惯了王朝兴衰的眼眸中，也首次露出了面对天地倾覆般的凝重。
“……所以，我们所有的努力，最终都可能指向一个注定的结局？”一位负责“启明星计划”的官员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根据‘守望者’文明遗留的信息，以及我们接收到的那些混乱回响，初步分析……是的。”李教授的声音同样沙哑，他眼窝深陷，显然还未从那种精神冲击中完全恢复，“‘湮灭之影’更像是这个循环机制的执行工具，它们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在执行某种……冰冷的宇宙法则。”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清冷，但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是林晓月。作为“万界小店”的店员，并参与了前期线索的发现，她被特许列席此次最高级别的会议。
“我有一个……可能不太成熟的猜测。”她站起身，面对着众多大佬的目光，显得有些紧张，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我们在整理来自不同位面的交易记录和知识时，发现了一个……或许可以被称之为‘统计异常’的现象。”
她操作着个人终端，将一系列复杂的数据模型投射到中央光幕上。那是她这段时间，利用沈墨给予的权限，整合了来自魔法位面、修真小世界、科技侧文明乃至一些极其稀有的、关于时间线理论的碎片知识后，构建的一个跨位面文明兴衰概率模型。
“大家看，如果‘深渊循环’是一种自然发生的、基于熵增定律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宇宙常数周期性涨落的必然结果，那么在不同位面、物理规则存在细微差异的宇宙中，文明发展到一定高度后触发‘循环’的概率曲线，应该呈现出某种……相对均匀的分布，并且与文明的能量利用水平、秩序复杂度有较强的正相关性。”
光幕上的曲线复杂而晦涩，但在场都是顶尖的智者，很快看出了端倪。
“但是，”林晓月放大了模型的核心区域，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根据现有数据（尽管样本依然有限），我们观察到，在文明发展到某个‘临界阈值’之后，遭遇不可抗力（包括但不限于‘归零者’、‘湮灭之影’或其他表现形式）而中断的概率，出现了一个不正常的、极其陡峭的‘峰值’！这个峰值，远超基于自然模型的理论预测值！”
她切换了图表，展示出另一个对比。
“更重要的是，我们对比了‘守望者’文明遗迹中获取的、关于‘湮灭之影’活动模式的能量特征数据，与我们从系统交易记录中提取的、某些位面在文明毁灭前记录到的‘异常宇宙现象’数据，进行了交叉分析。”
光幕上，两条原本看似毫不相干的能量频谱曲线，在某个极其狭窄、极其隐晦的高维振动频段，出现了惊人的、无法用巧合来解释的……重叠！
“这个重叠频段，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自然能量辐射背景。”林晓月的语气变得无比肯定，“它更像是一种……‘人造’的标识，或者说，是某种‘工具’启动时留下的特征码！”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沈墨缓缓开口，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那重叠的频谱曲线，“‘深渊循环’，或者说执行这个循环的‘工具’，可能……并非自然产物？而是被‘制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