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裹挟着腐败的甜腥味。秦默的手指深深抠进箱中少年胸口的皮肉,触到那颗冰冷坚硬的异物。没有犹豫,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扯——
“噗嗤!”
血肉撕裂声中,一枚鸽卵大小的黑玉珠被生生挖出,表面沾满粘稠的黑色血液。几乎在同一瞬间,箱中少年发出非人的尖啸,七根连接尸阵的红线骤然绷直,勒进他苍白的皮肤,发出琴弦崩断般的锐响。
“还给我!”少年的纯黑眼珠爆出蛛网般的血丝,双手如铁钳般扼向秦默的喉咙。
冰冷的窒息感席卷而来。秦默的视线开始模糊,右手小指上的黑线正疯狂向上蔓延,像一条毒蛇钻向心脏。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将那颗沾血的黑玉珠塞进口中!
珠子入口的瞬间,极寒与剧痛在口腔炸开。秦默的惨叫被堵在喉咙里,视野被一片猩红覆盖。
戊戌年,七月十五。子时。
血色的圆月悬在枯死的槐树梢头。
年轻的祖父(秦默从未见过他如此挺拔锐利)站在一口巨大的青铜棺前。棺盖上刻满蠕动的眼睛,正是秦默梦中那扇门的图案。七个人被铁链锁在棺椁周围的石桩上,秦默认出了照片上的脸——三叔公年轻时的眉眼清晰可辨。
“时辰到了。”祖父的声音冷硬如铁。他手中握着一柄青铜短刀,刀身刻着与罗盘如出一辙的反写篆文。
第一刀刺进三叔公的胸膛时,惨叫声刺破夜空。祖父的手稳得可怕,他精准地剜出仍在跳动的心脏,鲜血喷溅在青铜棺的眼睛图案上。那颗心脏被放入棺椁顶端凹陷的玉盘中,瞬间被吸干,化作灰白的粉末。
一个,两个,三个……
当第七颗心脏在玉盘中化为齑粉时,青铜棺发出沉闷的轰鸣。棺盖上的眼睛图案次第亮起,猩红的光芒直冲血月。祖父从怀中取出一个襁褓——里面竟是一对双生男婴!
他将其中一个婴儿放入棺中开启的缝隙。婴儿细弱的啼哭瞬间被棺内涌出的黑雾吞噬。祖父用染血的短刀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淋在棺盖的眼睛上,嘶声念咒:“以秦门血脉为引,七魄为祭,封汝于此!待得双生子归位,方启地灵之门!”
棺盖轰然闭合。祖父抱起地上仅剩的婴儿——襁褓中,婴儿的胸口赫然烙印着反写篆文。
幻象碎裂。
秦默蜷缩在地下室冰冷的地面,剧烈地呕吐,却只吐出几口带着冰碴的黑水。那颗黑玉珠消失了,一股阴寒的力量盘踞在他的小腹,缓慢地蚕食着他的体温。
箱中少年倒在铁箱旁,胸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他的身体正在迅速干瘪、风化,如同燃烧殆尽的纸人。那双纯黑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默,嘴唇无声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