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飞羽看着手里的黄瓜,带着泥土的清香,忽然觉得,这比任何奖状都实在。
秋天时,院里的石榴树结了果,红灯笼似的挂满枝头。韩立休假在家,搬来梯子摘石榴,望星在说“小心点,别摔着”。
石榴掰开时,籽红得像玛瑙。韩立把最大的一颗递给历飞羽:“你看这籽,挤挤挨挨的,却各自饱满,像咱们一家人。”
历飞羽咬了口石榴,甜汁在舌尖散开。她想起很多年前,在九元观的沙枣林里,她和韩立也是这样,分食一颗沙枣,说“这叫共生”。原来有些滋味,不管隔了多少岁月,多少山水,都不会变。
年底,历飞羽被评为“全省十佳法官”,颁奖那天,韩立特意调了休,带着两个孩子去了现场。望星穿着新校服,念萤扎着红丝带,坐在台下,使劲给母亲鼓掌。
韩立望着台上的历飞羽,穿着法官制服,胸前的法徽闪着光,像当年她在修仙界时,握着逐月弓的模样——只是此刻的她,眼里的光更沉静,也更温暖。
回家的路上,望星说:“娘,我以后想考政法大学,跟你一样当法官。”
念萤立刻道:“我要学设计,把流萤涧的纹路画成衣服,让所有人都知道,好看的东西都藏在自然里。”
韩立和历飞羽相视一笑,握紧了彼此的手。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四个影子紧紧挨着,像条绵延的星轨。
院子里的石榴树在风中轻摇,枝头的空果壳还挂着,像在诉说今年的丰收。墙上的“星河”又添了新成员——历飞羽的“十佳法官”证书,韩立的“装备维护标兵”奖状,望星的“物理竞赛金奖”,念萤的“青少年美术大赛银奖”。
夜里,孩子们睡熟后,两人坐在石榴树下说话。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像层薄霜。
“有时候我会想,”历飞羽轻声道,“咱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修仙界了?”
韩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踏实而温暖:“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指着墙上的“星河”,指着熟睡的孩子,指着院里的石榴树,“你看,这里的‘纹’,已经够我们守一辈子了。”
历飞羽抬头望向星空,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和九元观的星空一模一样。她忽然明白,所谓归宿,从来不是某个地方,而是与谁相守,为谁守护。那些在修仙界习得的“道”,早已化作此刻的柴米油盐、职责担当,化作孩子们的笑声,化作墙上的奖状,化作这满院的石榴香,在人间烟火里,长成了最圆满的模样。
风拂过石榴叶,沙沙作响,像在应和着什么,又像在诉说着什么——关于过往,关于现在,关于那些永远交织在一起的,属于他们的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