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边。”韩立指着泉眼旁的淤泥，几株新的芦苇正在破土而出，嫩芽上的纹路一半是淤纹的青绿，一半是草木灵的翠绿，“它们在学着共生。”
离开沼泽时，夕阳的金光穿透雾气，给水面镀上了层金箔。灰雁群已经远去，只有几根脱落的羽毛留在青石墩上，羽毛上的青光与光轨的青绿相融，像封无声的感谢信。
光轨的下一站，指向一片熟悉的山林——那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流萤涧附近的密林。多年前，韩立在这里捡到改变命运的小瓶，而历飞羽的重生，也正是从这片山林的某个角落开始。
“回去看看吗？”历飞羽的声音里带着些微感慨，指尖的光珠映出山林的轮廓，那里的光轨泛着柔和的蓝，与流萤涧的幽蓝一脉相承。
韩立点头，清玄剑的剑光转向山林方向。走进密林时，记忆中的景象扑面而来：熟悉的青石、老槐树、还有那片流萤飞舞的山涧。只是此刻的山林，比记忆中更显繁茂，流萤的数量也多了数倍，幽蓝的光点在林间穿梭，像无数跳动的星辰。
山涧旁的石壁上，当年历飞羽重生时留下的浅浅脚印早已被苔藓覆盖，苔藓的纹路却与光轨的幽蓝相连，像在守护着这个秘密。韩立伸手拂过苔藓，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仿佛能感受到多年前那个清晨，另一个灵魂在此刻苏醒的悸动。
“时间过得真快。”历飞羽轻声道，望着流萤涧中嬉戏的小鱼，鱼鳍上的纹路竟与两人衣襟上的共生纹有几分相似，“那时候总觉得前路茫茫，没想到会走这么远。”
夜幕降临时，流萤们聚集在老槐树上，组成了一道幽蓝的光带，光带中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纹路，正是这些年他们走过的路：沙枣林的暖黄、墨渊的幽蓝、西漠的赤红、云境的紫雾……所有的色彩都在流萤的光芒中交织，最终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融入夜空。
“你说，我们还会走多久？”历飞羽靠在槐树干上，声音被流萤的嗡鸣包裹，显得格外轻柔。
韩立望着光轨延伸的方向，那里的光芒在夜空中若隐若现，通向未知的远方。他想起安乐镇的拓荒纹、沼泽的淤纹、星空中的星络纹，还有那些藏在微尘里的纹路，忽然觉得，答案其实早就写在了每一步脚印里。
“不知道。”他笑着坐下，与历飞羽并肩靠在树上，“但只要这光轨还在，只要还有需要梳理的纹路，我们就继续走下去。”
流萤的光芒渐渐淡去，化作露水落在两人肩头。山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像在诉说着一个漫长而温暖的故事。故事里，有两个身影从这里出发，走过山川湖海，穿过星辰微尘，最终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却带着整个世界的纹路，准备着走向下一段旅程。
路还很长，但起点的风，永远在身后吹拂，带着最初的勇气，和生生不息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