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渠城的护城河果然如传闻般萧索。
当韩立与历飞羽的身影出现在城头时,映入眼帘的是半干涸的河床,河底的淤泥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几只水鸟在裸露的泥滩上啄食,翅膀扇起的尘土呛得人喉咙发紧。城墙根下,几个挑着水桶的百姓正排队等着汲水,木桶碰撞的闷响里,混着低低的叹息。
“三年了,”城头上的老卒拄着长矛,望着河床摇头,“自打上游的灵脉断了,护城河就一年比一年浅。城里的井也快见底,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步‘枯水城’的后尘。”他指的是三百年前因水脉枯竭而废弃的古城,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在风里呜咽。
历飞羽走到垛口边,指尖抚过城砖上的苔藓——这些苔藓本该翠绿湿润,此刻却枯黄干瘪,只有贴近砖缝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绿意。“不是灵脉断了,是水脉的道韵被堵住了。”她指尖凝聚起一缕共生道韵,轻轻点在苔藓上,枯黄的叶片竟泛起转瞬即逝的青绿,“你看,地下还有水,只是流不上来。”
韩立取出清玄剑,剑尖垂向河床。剑身上的共生道韵流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地下深处的水脉——像一条沉睡的巨蟒,脉壁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卡着细碎的石屑,那是当年灵脉震荡时留下的“道痕淤塞”。
“得给水脉‘通淤’。”他望向城中最高的阁楼,那里是通渠城的地脉枢纽,“但不能硬来,水脉的道韵本就虚弱,强行冲击只会让裂纹更大。”
两人顺着城墙走下,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百姓们的脸上都带着倦色,屋檐下晾晒的衣物干硬如板,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没了往日的精气神,敲着醒木叹道:“想当年,咱通渠城的护城河能行船,两岸的柳树枝条能垂到水面,哪像现在……”
走到地脉枢纽的阁楼前,却见大门紧闭,门环上挂着“禁止入内”的木牌。旁边守着两个身着道袍的修士,见韩立二人靠近,立刻上前阻拦:“此乃城主府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们是来疏通水脉的。”历飞羽亮出掌心的共生道韵,金银交织的光丝在阳光下流转,“地脉枢纽堵塞,再拖下去,整座城都会变成枯城。”
修士却面露难色:“不是我们不让进,是前几日来了位‘玄水道人’,说他有办法引水,让城主把这里封了。他说……说外来的道韵会污染水脉。”
话音刚落,阁楼里突然传出一阵轰鸣,地面剧烈震颤,河床方向传来百姓的惊呼。韩立与历飞羽对视一眼,立刻驭剑升空——只见河床中央竟裂开一道深沟,浑浊的泥水夹杂着碎石喷涌而出,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变得腥臭发黑,溅到岸边的草木上,叶片立刻枯萎。
“是‘强行催水’!”韩立皱眉,清玄剑划出一道弧线,将黑水压回沟中,“他在用霸道的灵力冲击水脉,看似能引水,实则在撕裂脉壁!”
阁楼的大门“砰”地被撞开,一个身着紫袍的修士冲了出来,袍角沾着水渍,脸上带着气急败坏的怒容:“是谁捣乱?坏我大事!”此人正是玄水道人,周身灵力狂暴,显然是催水失败,反噬自身。
“你的方法错了。”历飞羽的逐月弓直指玄水道人,箭尖的共生道韵流转,“水脉需要疏导,不是掠夺。”
玄水道人却冷笑一声:“黄毛丫头懂什么?水脉淤塞,唯有以力破巧!等我引出水来,通渠城百姓只会谢我!”他双手掐诀,竟要再次催动灵力,河床的裂痕立刻又扩大几分。
“住手!”韩立身形一晃,挡在玄水道人面前,清玄剑的共生道韵如潮水般涌出,将对方的灵力压制回去,“你看清楚!”
他抬手一挥,剑身上的道韵投射出一道光幕——里面是水脉的内部景象:裂纹中卡着的石屑正在被强行冲击下变得更碎,却嵌得更深,原本还能缓慢流动的细流,此刻已彻底断绝。光幕的另一端,是枯水城的残影,断壁上刻着与通渠城水脉相同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