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称我为‘种子’，意味着像我这样的存在，并非唯一？还是指具备某种特质的人？”
“‘天’已苏醒……‘收割’……这‘收割’的对象是什么？是文明？是强者？是特定的法则？还是……所有生灵？”
“归墟是清理旧物的工具……‘旧物’指的是什么？是上一个‘纪元’的残留？还是不符合‘天’之规则的存在？”
无数疑问在凌夜心中盘旋。他感觉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而那水晶头骨，是迷雾中透出的第一缕微光，却也将更深的黑暗轮廓，隐隐勾勒出来。
他取出星盟情报系统刚刚汇总来的、关于“寂灭古墟”和可能相关的古老传说资料，开始翻阅。
资料繁杂，大多荒诞不经，充斥着古人无法理解自然现象的臆想。但在浩如烟海的记载中，凌夜还是捕捉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碎片：
“……古墟深处，时有青铜色光芒冲霄，伴有古老祭祀之音回响，近之则神魂错乱，寿元锐减……”
“……有探险者称，曾在极光乱流中，窥见一座飘浮的残破神殿，殿内有仙人枯骨，叩首而拜，状极虔诚，然转瞬即逝，疑似海市蜃楼……”
“……最古老的星图残片上，寂灭古墟所在区域，曾被标注为‘葬天之地’或‘旧神墓园’……”
“……某些早已断绝传承的异族石刻上，有类似‘碑’状的崇拜物，与星辰、门户的图案相连……”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青铜古殿、水晶头骨隐隐呼应。
“葬天之地……旧神墓园……” 凌夜咀嚼着这两个词。难道，那所谓的“天”，也曾被“埋葬”过？那些“旧神”，是否就是上一个“纪元”抵抗“天”的存在？而水晶头骨，或许是“旧神”之一的残留？
这个推测让他心头愈发沉重。如果连“神”都被埋葬，那敌人该是何等可怕？
他摇了摇头，暂时压下翻腾的思绪。猜测无用，需要实证。
他将注意力放回自身修行。【定乾坤】的完善是当务之急。此剑若成，将是他对抗非常规敌人的最大底牌。
他心神沉入体内混沌宇宙，开始模拟推演。以帝境巅峰的神魂之力，辅以《混沌星寂源典》的无上玄奥，推演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时间在混沌星墟中缓缓流逝。
与此同时，星盟庞大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铁战长老的情报网络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池塘，涟漪迅速扩散向已知宇宙的各个角落，甚至包括一些与星盟有隐秘联系的、深入归墟侵蚀区的侦查据点。
数日后，一份加急密报通过特殊渠道，直接呈递到凌夜面前。
密报来自一个潜伏在归墟侵蚀区边缘、代号“暗瞳”的侦查小队。他们长期监控一片名为“枯寂星渊”的区域，那里归墟气息浓重，时常有归墟生物出没。
但最近，“暗瞳”小队发现了异常：
枯寂星渊深处的归墟迷雾，出现了不正常的“收缩”现象。并非消退，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向着某个中心点汇聚、坍缩。在收缩的核心区域，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纯黑”，连探测法术和神念都被彻底吞噬。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观测到这一现象时，小队中修为最高的队长（一位剑皇后期的死士），隐约从那“纯黑”中心，感受到了一股超越了归墟混乱本能的、冰冷而有序的“注视感”。仅仅一瞬，便让他神魂受创，呕血不止，至今仍在昏迷。
小队不敢靠近，只在外围记录下这一现象，并捕捉到了一丝逸散出的、与寻常归墟之力截然不同的能量残留样本（已封印在特制晶石中），紧急送回。
凌夜捏着密报，眼神锐利如刀。
“收缩……有序的注视……”
这与水晶头骨警示的“天已苏醒”、“收割”，是否存在关联？
归墟，这个宇宙的“清理工具”，是否正在被它的“主人”调动，或者……进行某种“升级”或“定位”？
他立刻传讯铁战，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加强对归墟侵蚀区各处异常现象的监控，同时，全力分析那份能量残留样本。
又过了几日，林清月那边也传回了初步讯息。
他们已抵达寂灭古墟外围，正在艰难地向青铜古殿所在区域推进。古墟内环境比预想的更恶劣，时空乱流和法则陷阱密集得可怕，即便有凌夜的剑意符箓和充足准备，推进速度也很慢。目前尚未遇到活物，但发现了一些更加古老的、不属于当前宇宙任何已知文明的建筑残骸和器物碎片，正在收集。
林清月特别提到，越靠近青铜古殿区域，她佩戴的、与凌夜有所感应的一枚剑形玉佩（内含凌夜一缕本源剑气），就越是微微发烫，似乎在与古殿深处的某种存在共鸣。这证实了那水晶头骨对凌夜的特殊感应。
“共鸣……” 凌夜沉吟。看来，他与那水晶头骨，或者说与它所代表的“旧神”或“抵抗者”遗泽，确实存在某种联系。这联系或许源于他执剑者的传承，或许源于他体内的混沌宇宙本质。
压力与紧迫感，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凌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纷杂念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明。
迷雾虽浓，但路已在脚下。敌人虽强，但剑仍在手中。
他缓缓闭上双眼，周身混沌气流转，星辰虚影明灭。帝念与体内混沌宇宙完全相合，继续那未完成的推演。
【定乾坤】的剑理，在那冰冷“规则”的压力下，在那未知“天”的阴影下，在那古老遗泽的期盼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逐渐清晰、凝聚……
而星盟这台战争机器，也在沉默中，为可能到来的、超越想象的终极冲突，全力开动，积蓄着力量。
宇宙的暗面，暗流汹涌。一张涉及万古纪元、无尽苍生的巨大棋局，似乎正缓缓展开。而凌夜与他的星盟，已然身不由己地，落在了这棋盘之上，成为了一个关键的、或许也是唯一的——变数。
（第四百零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