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形同时一晃，各自后退数步。凌夜指尖传来一阵酸麻，对方的剑元凝练程度远超想象。林清月则感觉月华剑意如同撞上了一堵吞噬一切的死亡之墙，难以寸进。
“他的剑意，比小比时更强了，而且……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林清月心中暗凛。她能感觉到，凌夜的寂灭剑意中，似乎融入了一丝别的东西，不再纯粹是毁灭，反而有种……包容？或者说，是对“毁灭”本身更深层次的理解？
她不再犹豫，将剑心通明催动到极致，身形如月下仙子般飘忽起舞，剑法变得空灵而莫测。每一剑都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又总能精准地找到寂灭剑域流转间的细微间隙，进行攻击。
凌夜则稳守原地，以不变应万变。寂灭剑域收缩至周身丈许，凝实无比。他以“化剑为虚”应对林清月精妙绝伦的剑招，指掌翻飞间，将一道道月华剑气悄然湮灭。他的战斗方式看似笨拙，却大道至简，以绝对的“寂灭”应对千变万化。
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便交手了上百招！剑光指影交错，令人眼花缭乱。擂台之上，一半月华流转，清冷孤高；一半死寂幽暗，万物归无。两种极致的道境相互碰撞、侵蚀，看得台下众人如痴如醉，连许多长老都沉浸其中，若有所思。
“此二人，皆已触摸到‘道’的边缘了。”云丹真人抚须感叹。
凌夜越打越是心惊，林清月的剑心通明实在厉害，总能预判到他的应对，剑招层出不穷，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若非寂灭剑意特性霸道，加之《归无剑诀》玄妙，他早已落败。同时，他也能感觉到，林清月并未尽全力，似乎在试探，在观察。
而林清月心中更是波澜起伏。她已将剑法施展到极致，却始终无法攻破凌夜那看似简单，实则蕴含至理的防御。对方的剑意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她的攻击，并且在那死寂之中，她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机”？这与她所理解的寂灭剑意截然不同！
“毁灭的尽头，真的是虚无吗？还是……另一种开始？”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让她剑势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就在这瞬息之间，凌夜抓住了机会！
他一直没有动用全力，就是在等待林清月出现破绽的这一刻！他体内剑元奔腾，寂灭剑意与那一丝从守护断剑处感悟的“执念”悄然融合，指尖的“归无”真意不再纯粹是死寂，而是带上了一种“破而后立”的韵味！
“归无一指！”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仿佛穿越了空间，无视了林清月后续的变化，直指她剑招中那因瞬间感悟而产生的一丝不谐之处！
林清月脸色微变，月华剑回守，剑身横挡！
指剑点在月华剑剑身之上！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林清月周身流转的月华剑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她持剑而立，绝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了然，也有一丝释然。
她看着凌夜，轻声道：“我输了。”
全场哗然！
这就输了？明明看起来势均力敌！
只有少数顶尖强者看明白了关键。凌夜那一指，并非力量上碾压，而是意境上的超越。他点中的，不仅是林清月的剑，更是她剑心通明出现瞬间滞涩的“心剑”！这是一种更高层面的交锋。
凌夜收指，微微喘息。刚才那一指，消耗巨大，也蕴含了他最新的感悟。他看向林清月，诚恳道：“师姐承让。若非师姐剑心有所触动，我也难觅胜机。”
林清月摇了摇头：“败就是败。你的剑道，已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毁灭中孕育新生……我期待看到你未来的成就。”她的话语中，带着真诚的欣赏，说完，便飘然下台，身影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距离感。
这一战，没有血腥，没有狠辣，只有纯粹剑道的碰撞与交流。凌夜胜得光明正大，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十六强战第一场，胜者，摇光峰凌夜！”
凌夜晋级八强！而他与林清月这一战所展现出的剑道境界，也让所有人对他的实力有了新的评估。
厉万山的脸色更加难看。凌夜不仅赢了，似乎还在战斗中又有所悟！此子的成长速度，实在太恐怖了！
凌夜走下擂台，立刻盘膝调息。与林清月一战，他收获良多，对寂灭与生灭的转化有了更深的理解。他感觉，自己突破剑宗的瓶颈，又松动了几分。
而接下来的八强战，对手将更加强大。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