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是云清瑶的使命,也是她和楚狂,必须去抗争的命运!
“我明白了。”白芷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何时可以开始激活轮回之钥?”
云清瑶有些意外于白芷的迅速决断与平静,但很快便释然。能走到这一步,心志早已坚如磐石。
“需待他残魂初步稳固,能引动一丝本源修罗之血时。”云清瑶道,“也需待你我状态恢复至最佳。激活过程不容有失,且动静不小,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及……应对随之而来的风暴。”
白芷点了点头。当务之急,依旧是恢复与等待。
就在这时,一直平静的星辰泪泉泉眼,忽然泛起了不同寻常的涟漪。
那涟漪并非外力所致,而是源自泉眼中心,那柄赤金短剑!
只见短剑周围,蔚蓝色的泉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旋涡。旋涡中心,短剑剑身那层温润的蓝色光晕,如同呼吸般,开始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自短剑之中扩散开来,清晰地传递到白芷和云清瑶的心神之中。
那意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仿佛梦呓,却又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属于楚狂的本质气息!
“……芷……”
一个极其模糊的音节,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凝聚而成。
白芷浑身剧震,猛地站起身,冲到泉边,目光死死地盯着水中的短剑,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是他!
是楚狂的意识!他在尝试沟通!
云清瑶也露出了讶异之色,凝神感知着那股微弱的魂念。
“……战……杀……”
又几个模糊的意念碎片传来,充满了暴戾、不甘与……守护的执念。那是楚狂残魂深处最本能的反应,对外界战斗的残留感知,以及对白芷安危的本能牵挂。
“……不……能……”
意念再次变得模糊,仿佛随时会中断。残魂的力量太微弱了,连维持清晰的意识传递都无比艰难。
白芷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触碰泉水中的短剑,却又怕惊扰到这来之不易的魂语。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尝试以神念回应,传递安抚与安全的意念。
“我在。”
“我们安全。”
“你好好恢复。”
她一遍遍地传递着简单而坚定的信息。
似乎是接收到了白芷的回应,那断断续续的魂念波动,渐渐平复了下来。短剑周围泉水的旋涡缓缓停止,剑身闪烁的蓝色光晕也重新变得稳定。
但这一次,那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剑身内部,悄然孕育。
短暂的魂语消失了,短剑再次恢复了沉寂。
但白芷知道,不一样了。
楚狂的残魂,不再是无意识的温养,而是开始了初步的、本能的“苏醒”迹象!虽然距离真正的意识回归还遥遥无期,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她久久地凝视着泉眼中的短剑,眼中情绪翻涌,有欣喜,有酸楚,更有无尽的期盼。那一直萦绕在她眉宇间的、因“人性”剥离而产生的淡漠,在这一刻,似乎被这真实的悸动冲淡了许多。
云清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她能理解白芷此刻的心情。希望,永远是绝境中最宝贵的东西。
然而,这充满希望的一幕,并未持续太久。
盆地之外,那一直持续不断的骸骨攻击狂潮,毫无征兆地,骤然停止了。
前一刻还如同暴雨敲击琉璃顶盖般的撞击声、咆哮声、能量轰鸣声,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静音键。
整个天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只有星辰结界光幕上缓缓平息的涟漪,证明着之前那疯狂的攻击并非幻觉。
白芷和云清瑶几乎同时抬头,警惕地望向结界之外。
只见那无边无际的骸骨海洋,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所有的骸骨生物都停止了动作,僵立在原地。它们眼中燃烧的魂火依旧,却不再闪烁跳动,而是呈现出一种绝对的、冰冷的静止。
它们不再攻击,也不再咆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密密麻麻,将盆地围得水泄不通,如同一片白色的、死亡的森林。
这种突如其来的静止,比之前疯狂的攻击,更让人感到不安。
它意味着,操控这一切的墨无痕,改变了策略。
他放弃了这种效率低下、只会不断消耗骸骨大军的蛮力攻击。他在酝酿着什么?更强大的破阵手段?还是……本尊即将亲自出手?
结界内的星光,似乎都因这外界的死寂而变得有些凝滞。
云清瑶神色凝重,双手再次结印,加强对周天星斗大阵的控制与感知。她能感觉到,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凝聚、充满了毁灭意味的意志,正在骸骨大军的后方缓缓凝聚。
那意志如同不断压缩的深渊,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气息。
“他在积蓄力量。”云清瑶沉声道,“下一次攻击,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了。”
白芷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在不断提升。她握紧了拳头,体内神力加速运转,伤势未愈带来的隐痛被强行压下。
短暂的宁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暴风雨来临前,那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泉眼中,赤金短剑依旧静静沉浮,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反应。
楚狂的残魂,还需要时间。
而敌人,显然不打算给他们更多时间了。
白芷与云清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没有退路。
唯有死守,等待,并祈祷变数能在最终毁灭降临之前,如期而至。
星辉依旧,却已带上了几分悲壮的色彩。
结界之外,那无尽的、静止的骸骨大军,如同为她们送葬的仪仗,沉默而冰冷。
墨无痕的耐心,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