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镜界崩裂(2 / 2)

是墨无痕!

他果然就在外面!而且早已蓄势待发!

就在那股冰冷意志锁定白芷与楚狂的同一时刻,一道淡漠得不含丝毫情感的声音,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穿透了通道内最后的混乱:

“轮回异数,窃取神魂,扰乱秩序。”

“当诛。”

话音未落,通道出口处的景象骤然扭曲!并非镜界崩塌那种混乱的扭曲,而是一种被更高层级力量强行干涉、改写的规则性扭曲。

原本清晰的神陨之地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石子般荡漾起来,迅速变得模糊、虚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细密如蛛网、闪烁着幽暗符文的黑色光线凭空浮现,它们交织、缠绕,瞬间在出口处构筑成一张覆盖天地的巨大法网!

这张法网,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轮回法则凝聚而成!网上每一个节点,都仿佛是一个微缩的轮回旋涡,散发出吞噬、禁锢、磨灭一切生灵魂魄的恐怖气息。它堵死了唯一的生路,并且正在向内收缩,要将整个通道连同里面的存在一起,彻底封印、碾碎!

“轮回天网!”楚狂虚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压抑不住的震惊。他认出了这东西,这是轮回殿用来缉拿、处置那些最棘手、最罪大恶极的“轮回重犯”的终极手段之一!墨无痕为了对付他们,竟不惜动用此等权限!

前有轮回天网封路,后有镜界崩灭潮汐追击。

真正的绝杀之局!

白芷在感受到墨无痕意志和看到轮回天网的瞬间,前冲的身形硬生生止住。她悬浮在通道末端,看着那不断收缩、散发出令人窒息压力的黑色法网,秀眉微蹙。

她能从这张网上,感受到一种近乎“天道”般的无情与绝对。这是一种规则层面的镇压,远比镜界守护意识的攻击更加难以对付。强行冲击,即便以她如今融合后的力量,也极可能被天网上的轮回法则侵蚀、同化,最终神魂俱灭。

楚狂虚影爆发出炽烈的怒意与战意,赤金短剑发出不甘的铮鸣,欲要再次燃烧残魂,做拼死一搏。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他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她并没有选择硬闯,也没有慌乱。

融合后的记忆与智慧,让她在电光石石间分析出了唯一的生机。

墨无痕能如此精准地布下杀局,必然是通过轮回笔对镜界规则的干涉,捕捉到了他们脱困的准确坐标和时机。但此刻,镜界正在彻底崩裂,其本身蕴含的庞大轮回之力失控暴走,形成了一股混乱而强大的能量乱流。这股乱流,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并扭曲了墨无痕通过轮回笔建立的“秩序”连接。

机会就在这“混乱”与“秩序”的短暂冲突之中!

“跟我走!”

白芷清喝一声,非但没有向前冲击天网,反而猛地调动起体内刚刚圆满的净魂莲本源之力,结合一丝方才领悟的、融合了斩因果特性的全新力量,包裹住自身与楚狂虚影(短剑),然后……向着侧前方那因为镜界崩塌而与通道接壤、最为狂暴混乱的能量风暴边缘,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这个举动,堪称疯狂!

那能量风暴是镜界崩灭的体现,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正常情况下闯入其中,与自杀无异。

但白芷赌的就是,这片混乱的风暴,能够暂时屏蔽、扭曲墨无痕的锁定,而她对净魂莲之力的绝对掌控,或许能在风暴中找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因崩坏而产生的空间缝隙!

“想借崩灭遁走?痴心妄想!”

通道外,传来墨无痕一声冰冷的嗤笑。他显然察觉到了白芷的意图,轮回天网收缩的速度骤然加快,同时,他抬起了那只握着轮回笔的手,笔尖幽光闪烁,就要再次刻画秩序烙印,强行平复这片区域的混乱,彻底封死所有可能。

然而,镜界彻底崩裂的最后一波能量爆发,比他预想的还要猛烈!

“轰隆隆——!!!”

仿佛宇宙初开的大爆炸响起!

整个通道,连同其周围的大片虚空,在这一刻被身后追上的能量潮汐彻底吞没!五彩斑斓的毁灭之光淹没了了一切视觉,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着一切物质与规则!

在这极致的混乱与光芒中,白芷所化的那道纯净流光,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险之又险地擦着轮回天网的边缘,一头扎进了最为狂暴的能量风暴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轮回天网猛地合拢,却只捕捉到了一片虚无和肆虐的能量乱流。

墨无痕那一直古井无波、隐藏在虚空深处的面容上,似乎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那双仿佛能洞穿轮回的眼眸,穿透混乱的能量,死死锁定着白芷消失的那片风暴区域,手中的轮回笔微微一顿。

他感应到,那“异数”的气息,在闯入风暴后,并未立刻被磨灭,而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变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最终……彻底脱离了他在此地布下的秩序领域的感知范围。

他们,竟然真的在轮回天网和镜界崩灭的双重绝杀下,找到了一线生机,遁走了!

毁灭性的能量潮汐缓缓平息。

镜界,曾经独立于轮回之外的奇异副本,此刻已不复存在。原地只留下一片虚无的混沌,以及一些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涟漪,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何等剧烈的崩坏。

轮回天网缓缓消散于空中。

墨无痕的身影,自虚空中一步步踏出,最终凝实,立足于神陨之地那暗红色的大地上。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长袍,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着一层永恒的迷雾,只有那双眼睛,冰冷、深邃,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他手中那支看似普通的轮回笔,笔尖残留的幽光渐渐隐去。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白芷和楚狂消失的那片逐渐平复的混乱空域,久久不语。

失败了。

自他执掌轮回殿部分权柄以来,极少有失手的时候。尤其是对付这种被标记为“异数”的存在,通常都是一笔勾销,打入无间轮回。然而,这一次,目标却在他的亲自布局下,硬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

“净魂莲……完整神魂……”

“还有那柄……蕴含超脱之意的短剑……”

墨无痕低声自语,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变数,超出了预估。”

他抬起手,轮回笔在虚空中轻轻划动,一道道幽光线条浮现,构成一幅复杂无比的因果脉络图。在图谱的中心,代表着楚狂和白芷的光点虽然黯淡模糊,却并未熄灭,而且其上的因果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甚至隐隐指向了一些连他都感到有些晦涩的区域。

“轮回之钥的波动……也出现了。”

他目光微凝,看向了神陨之地的某个方向。在那里,他感应到了一丝微弱却纯净的神族血脉气息,正在悄然苏醒。

“云清瑶……”

墨无痕收起了因果图谱。

他知道,事情远未结束。楚狂和白芷的脱困,不仅意味着两个“异数”的成长超出了控制,更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尤其是涉及到“轮回之钥”和神魔之门的古老预言。

“秩序,不容挑衅。”

“轮回,终将修正一切。”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空域,身影如同融入水墨画中一般,缓缓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这片荒凉死寂的神陨之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冰冷彻骨的轮回法则气息,却昭示着,一位执掌秩序、视他们为必须清除的“错误”的可怕敌人,已经真正将目光投向了他们。接下来的路,必将伴随着来自轮回殿的、更加严密和不择手段的追缉。

与此同时,距离镜界崩灭处数百里外。

神陨之地,一处由巨大神骨形成的山谷深处。

空间一阵扭曲,一道纯净的流光如同流星般坠落,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激起漫天尘土。

光芒散去,露出白芷的身影。

她半跪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强行穿越镜界崩灭风暴与轮回天网封锁的边缘,即便找到了那一丝空间缝隙,对她而言也是巨大的负担,神魂和身体都受到了不轻的震荡和损伤。

她手中的赤金短剑光芒黯淡,楚狂的虚影已然消失,重新归于短剑之内沉寂,显然最后的逃亡消耗了他残魂太多的力量。

白芷喘息片刻,缓缓站起身。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环顾四周这陌生而危险的环境,感应着空气中弥漫的神魔煞气与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墨无痕的冰冷意志残留。

危险,并未远离。

但,他们终究是出来了。

从轮回镜界的囚笼中,杀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赤金短剑,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剑身,眼中神色复杂难明。有脱困的轻松,有对未来的凝重,有对楚狂状态的担忧,也有一丝……属于“白芷”的、看到熟悉神陨之地景象的恍如隔世之感。

然而,在那深邃的眼眸最底层,那一点属于“新生灵”的、绝对冷静的观察视角,依旧存在,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流动的暗流。

人性的剥离,在寂静无声处,悄然持续。

新的征程,也在这一刻,于劫后余生的荒谷中,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