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巨大的、正在不断收紧的网,已经撒了下来。
王雷带着队员们,再次陷入了东躲西藏的窘境。
但这一次,情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能躲藏的空间,被急剧的压缩。
一队队的日伪军,像梳子一样,开始对封锁区内的所有建筑,进行挨家挨户的、地毯式的搜查。
躲进一间民房,很快,敲门声就在楼下响起。
藏进一座教堂的钟楼,不到一个小时,搜查队就冲了进来。
他们甚至无法再找到任何一处能够停留超过一个小时的地方。
弹药、食物、药品,都在迅速的消耗。
尤其是猴子,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开始严重感染,高烧不退,整个人都陷入了重度昏迷。
如果再得不到救治,他会死。
整个团队,陷入了自潜入武汉以来,最危险,也最绝望的境地。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黄昏时分。
被逼的走投无路的王雷,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进下水道!”
这是最后的机会。
城市的下水道系统,错综复杂,是唯一可能避开敌人地面搜查的地方。
撬开一个偏僻小巷里的沙井盖,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滑了进去。
一股混杂着腐烂、腥臭和霉变的恶臭,扑面而来,熏的人几乎要窒息。
下水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脚下是黏滑的淤泥和冰冷的污水,深的地方,甚至能没过膝盖。
老鼠和不知名的虫子,在黑暗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脚边跑过。
王雷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柱,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距离。
他搀扶着昏迷的猴子,在这座城市的“地下迷宫”里,艰难的跋涉。
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只知道,必须远离地面上那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搜查声。
他们找到了一处相对干爽的废弃管道,暂时躲了进去。
这里,成了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最后的容身之所。
黑暗,潮湿,压抑。
绝望的情绪,像下水道里的污水一样,慢慢的淹没了每个人的心。
另一名队员的精神,已经彻底垮了。
他抱着头,蹲在角落里,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压抑的呜咽。
王雷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搜查队的脚步声和犬吠声。
敌人连下水道的入口都开始检查了。
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猴子躺在地上,因为高烧,开始不停的说胡话。
一会儿喊着“娘”,一会儿又喊着“队长,我们胜利了……”。
王雷脱下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还算干爽的内衣,浸湿了污水,敷在了猴子滚烫的额头上。
看着这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年轻脸庞,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凝重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弹药,只剩下不到两个弹匣。
食物,只剩下最后半块干饼。
电台的备用电池,也即将耗尽。
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突然,头顶正上方的地面,传来了一阵清晰的、沉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他们藏身的管道入口处,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是沙井盖被撬开的声音。
一道光柱,从入口处直射下来,在黑暗的下水道里,投下了一个明亮的光斑。
“
上面传来了日军士兵生硬的中国话。
完了。
那名精神崩溃的队员,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王雷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被发现了。
只剩下最后的机会。
不是为了生存。
而是为了,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