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抬起手,对着天空,打出了一发绿色的信号弹。
演习,开始!
信号弹升空的那一刻,进攻方的独立旅那个连,动了。
没有像桂军习惯的那样,排成密集的冲锋队形,吹着冲锋号,一窝蜂地往前冲。
而是以班为单位,迅速分成了几十个战斗小组。
每个小组,只有三个人。
一个机枪手,两个步枪手。
三个人,构成一个最稳定的品字形。
几十个这样的小组,像撒豆子一样,在整个进攻正面上,迅速散开。
小组与小组之间,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彼此之间,可以相互提供火力掩护。
“这是什么战术?”
莫怀仁看得目瞪口呆。
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进攻队形。
还没等他想明白,独立旅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第一波,是火力侦察。
几个战斗小组,交替掩护着,迅速前出。
当对面的“桂军”守军开火,暴露了火力点之后。
跟在后面的掷弹筒小组,立刻进行了精准的定点清除。
轰!轰!
几声爆炸之后,守军的几个机枪火力点,瞬间哑火。
紧接着,真正的进攻开始了。
那几十个战斗小组,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开始向前渗透。
配合,流畅得像是在跳舞。
一个小组负责提供火力压制,另外两个小组,则利用这个火力间隙,迅速从侧翼向前跃进,寻找新的射击位置。
前进,停下,射击,再前进。
整个进攻过程,如同一个被精密计算过的程序,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反观防守的那一方,则完全被打懵了。
习惯了应对那种排山倒海式的集团冲锋。
可现在,敌人却像是变成了无数个打不死的幽灵,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渗透过来。
火力,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拦截。
你打这个小组,那个小组就在侧翼打你。
你调转枪口,原来那个小组又开始对你进行精准点射。
整个防线,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被这些无孔不入的战斗小组,撕扯得七零八落,指挥系统彻底失灵。
高地上的桂军俘虏们,看得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后背都在不停地冒着冷汗。
把自己代入到了防守方的位置,然后惊恐地发现,如果换成是自己,恐怕连五分钟都撑不住。
那名营长莫怀仁,嘴唇发白,身体在微微颤抖。
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这不是打仗……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
“我们的冲锋,在他们面前,就是个笑话。”
十五分钟后。
演习结束的信号弹升空。
整个演习场上,代表防守方的旗帜,已经被尽数拔除。
进攻方,伤亡微乎其微。
这场干净利落的,堪称经典的歼灭战,像一把无情的重锤,狠狠地砸碎了在场所有桂军官兵心中,那最后一丝的骄傲和侥幸。
终于明白,自己输得不冤。
输掉的,不只是一个计谋,而是整整一个时代的军事思想。
李逍遥走到已经面无人色的莫怀仁面前。
“现在,服了吗?”
莫怀仁的身体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看着李逍遥,眼神里,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恐惧和敬畏。
“服了……心服口服。”
李逍遥点了点头,随即转身,面向所有俘虏,朗声宣布。
“你们,都是中国人。你们的枪口,应该对准日本侵略者,而不是对准自己的同胞。”
“你们的廖司令,把你们当成了他争权夺利的炮灰,当成了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但在我这里,每一个中国军人的命,都很珍贵。”
演习结束后,赵刚找到了独自一人站在山坡上的李逍遥。
“就这样放他们走,真的没问题吗?”赵刚的语气里依然带着担忧,“老李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而且,今天我们展示的战术,他们回去一说,不就泄露出去了吗?”
李逍遥看着远处被押解着准备离开的桂军俘虏,摇了摇头。
“老赵,杀人,是最简单的手段,也是最无效的手段。杀了这五百人,廖磊只会更恨我们,派五千人来。到时候,只会是无穷无尽的内耗。”
“今天这场演习,杀的不是这五百个兵,杀的是廖磊的胆,是整个桂系对我们动手的念头。”
“让他们回去,让他们把今天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廖磊。廖磊是个聪明人,他会算一笔账。跟我们硬拼,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付不起。”
李逍遥转过身,看着赵刚。
“至于战术泄露,你多虑了。他们看到的,只是皮毛。没有相应的组织架构,没有深入的协同训练,没有我们这种从上到下的指挥思想,就算把战术手册给他们,他们也学不会。最多,学个四不像。”
“放他们走,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杀鸡儆猴’,让廖磊这只猴子看看,我们这只鸡,不但能下蛋,还能啄瞎他的眼。第二,是‘攻心为上’。我们释放的,不只是五百个俘虏,更是五百颗种子。他们会把天堂寨的政策,我们对待俘虏的态度,带回桂军。这比任何宣传都有用。”
“我们要打出来的,不是一时的胜利,而是一个新的平衡。一个让所有人都知道,天堂寨这根钉子,碰不得,也惹不起的平衡。”
赵刚听完,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镜片后的目光里,充满了释然和钦佩。
“我明白了。你是要在军事上震慑他,在政治上瓦解他。”
李逍遥一挥手。
“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