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猛地拔出!
带出了一大片模糊的血肉。
那名骑兵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扔掉了马刀,双手死死地捂住大腿根部的伤口,鲜血,却依旧如同泉涌一般,从指缝间喷出。
身体,在马背上晃了几下,最终,一头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泥水之中,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战马受惊,拖着一条伤腿,掉头向回跑去。
整个过程,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赵刚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带着一股浓重的腥气。
浑身浴血,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刺刀。那双平时用来握笔的,写着锦绣文章的手,此刻,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眼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掉落了。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疯狂而又决绝的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些原本已经开始溃退的士兵,那些被日军骑得人仰马翻的后勤兵,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站在尸体与鲜血中的身影。
那是他们的政委。
那个平时温文尔雅,总是跟他们讲大道理的读书人。
此刻,却像一尊从地里冒出来的杀神。
这一幕,像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狠狠地扎进了所有人的心脏里。
也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所有准备后退的人的脸上。
连政委,一个拿笔杆子的读书人,都敢提着一把刺刀,跟鬼子的骑兵玩命。
我们这些拿枪的,当兵的,凭什么后退?
“操你娘的!”
一个满脸是泥的士兵,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看着不远处,那个浑身是血的政委,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和愤怒,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跟小鬼子拼了!”
怒吼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不再后退,反而调转方向,重新冲了上去。
“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一个人的怒吼,点燃了所有人的血性。
那些原本已经溃散的士兵,看到他们的政委身先士卒,看到自己的战友重新冲锋,眼睛,全都红了。
不再后退,不再恐惧。
发出各种各样,饱含着愤怒和决绝的嘶吼,端着刺刀,重新冲了上去。
用自己的身体,用手中的刺刀,组成了一道新的,由血肉铸成的人墙。
这道人墙,不再像之前那样脆弱。
它坚韧,疯狂,不计生死。
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直接抱着一个冲过来的骑兵的马腿,任由那战马如何拖行,就是不松手。另一个士兵,趁机冲上去,将刺刀,狠狠地捅进了骑兵的后心。
一个伙夫,手中的步枪被打掉了。赤手空拳,直接扑了上去,一口,死死地咬在了一个日本兵的手腕上。
战斗,进入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
冲进来的几十名日军骑兵,瞬间就被这群状若疯魔的“非战斗人员”,给淹没了。
他们被一个个地,从马上拖拽下来,随即,就被数不清的刺刀,捅成了筛子。
那道被撕开的缺口,硬生生被这群红了眼的士兵,用身体和刺刀,给堵上了。
不仅堵上了,他们还在一步一步地,将战线,向外推去。
正在队伍后方,准备组织第二波冲锋的日军骑兵指挥官,举着望远镜,看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在他的情报里,这支中国军队的侧翼,是由一群后勤人员和民众组成的,是最薄弱的环节。
可现在,这群“非战斗人员”,却展现出了比主力部队,还要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指挥官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站在人墙最前面,浑身浴血的身影上。
那个男人,没有再继续冲杀。
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杆钉在泥土里的标枪,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他的存在,就是这道人墙的魂。
看着那群状若疯魔的中国士兵,这位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日军指挥官,从心底感到了一丝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