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继续用那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在他耳边缓缓展开。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也看不到最后的结局。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我会把你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让你亲耳听着,你那只引以为傲的‘凤凰’,是怎么被我一根一根地拔光羽毛,最后被烤熟了端上桌的。”
“我还要让你亲眼看着,你们那个所谓的大日本帝国,是如何在我们中国这片土地上,一步一步地走向总崩溃,最终被碾成齑粉的。”
“你将会在那个漆黑的牢房里,每天听着我们从前线传来的捷报,听着你们的军队是如何节节败退,听着你们的城市是如何被炮火淹没,听着你们的天皇是如何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对着全世界宣布投降。”
“直到你彻底发疯,或者,在无尽的绝望里慢慢老死。这,才是我送给你这位‘帝国精英’,最好的奖赏。”
说完,李逍遥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井上雄彦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已经失去所有价值,只配在黑暗中腐烂的垃圾。
他转头对着王雷下达了命令,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与威严。
“把他给我用牛筋捆结实了,嘴堵严实,带回去。搜身,把他牙缝里都给我撬开看看,有没有藏毒。找个最牢靠的地窖关起来,派双岗,二十四小时盯着。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准靠近,不准跟他说话。”
李逍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队员,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都给我记住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身上,藏着解开‘凤凰计划’的钥匙。这家伙,比抓一个日军师团的俘虏,价值都要大。”
“是!”
王雷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解气,恨不得现在就把井上雄彦千刀万剐,但听完李逍遥那番话,他心里那股火气,已经变成了一股冰冷的寒气。
他明白了,旅长要的不是简单的复仇,而是一种更彻底的,从精神上将敌人彻底摧毁的胜利。他重重地应了一声,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井上雄彦被两个队员粗暴地从地上拖拽起来,那双充满怨毒和绝望的眼睛,始终像两条毒蛇,死死地钉在李逍遥的背影上。直到被一块破布塞住嘴,拖上卡车,最后消失在逐渐笼罩大地的夜色之中。
南京城内的暗战,随着这个最关键人物的落网,算是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指挥部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一场更大,更凶险,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风暴,正在遥远的武汉上空,疯狂地聚集。
当李逍遥带着一身的寒气和难以掩饰的疲惫,重新踏入地下指挥部时,已经是深夜了。
作战室里,昏黄的煤油灯还在亮着,将墙壁上的作战地图映照得光影斑驳。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烟草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战争时期特有的味道。
沈静并没有回临时医院的宿舍,她一直在这里等着。
看到李逍遥那熟悉的身影,平安无事地推门进来,那颗悬了一整个晚上的心,才终于沉甸甸地落回了肚子里。
她没有开口问抓捕的过程是否顺利,也没有问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对于一个战地医生来说,平安归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只是默默地走上前,拿起桌上一个搪瓷缸子,为李逍遥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缸子边缘有些掉漆,露出黑色的底色,水汽氤氲,在灯光下升腾。
然后,又转身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了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动作轻柔地披在了李逍遥的肩上。
“外面风大,冷。”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带着一种让人心头一暖的温度,驱散了李逍遥从废墟里带来的满身寒意。
李逍遥看着眼前的沈静,看着那双因为担忧和熬夜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眼神里翻涌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想起了井上雄彦最后那疯狂的诅咒,想起了遥远的武汉,想到了那里千千万万还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同胞。他们正生活在一个巨大阴谋的阴影之下,而自己,是这世上少数几个窥见了这片阴影的人之一。
这份责任,重得像一座泰山。
他握住了沈静那只端着水杯的手,那双手因为长时间在医院里用消毒水浸泡,显得有些冰凉,皮肤也有些粗糙。
“沈静。”
“嗯?”
李逍遥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郑重而坚定,像是要将自己的灵魂印在她的眼底。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那是一份用生命立下的誓言,也是一份沉重无比的承诺。
“放心,我向你保证。”
“我会守好武汉。”
这个承诺,是说给沈静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更是说给这片饱受苦难的土地,和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不愿做亡国奴的人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