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军的正面,侧面,甚至是他们的身后,那些原本被当成普通土堆、断墙的地方,突然翻开了无数伪装盖板。数十挺捷克式轻机枪,还有几挺作为火力骨干的马克沁重机枪,同时喷吐出火舌。
密集的子弹从四面八方织成一张没有死角的火网,朝着那片挤满了日军的开阔地,狠狠地罩了下去。
子弹钻进肉体的闷响,和骨骼碎裂的脆响混在一起,一团团血雾不断爆开。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日军小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迎面扫来的弹雨切割得支离破碎。
“敌袭!卧倒!”
一个日军军官凄厉地嘶吼,可他话音未落,一串子弹就从侧面飞来,直接掀飞了他的半个天灵盖。
整个日军队列,瞬间炸了锅。
他们彻底被打懵了。
他们根本找不到敌人在哪里。子弹从地底下钻出来,从墙缝里射出来,从每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角落里喷吐着火舌。
一个日军士兵刚刚扑倒在一个弹坑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弹坑侧壁的一个伪装射击孔就猛地推开,一杆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砰!”
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仰天倒了下去。
另一个日军机枪手,试图架起歪把子机枪还击,可他刚刚暴露位置,至少三挺以上的轻机枪同时瞄准了他。密集的子弹打在他和他的机枪上,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把他连人带枪,打成了一堆扭曲的钢铁和碎肉。
这已经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冷酷的、单方面的杀戮。
日军被关进了这个用钢铁和火焰砌成的牢笼,在密集的弹雨中,无助地奔跑,嚎叫,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引以为傲的精准枪法,他们悍不畏死的武士道精神,在这样绝对的火力陷阱面前,可笑又可悲。
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着,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撕成碎片。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残存的日军士兵中急速蔓延。
“撤退!快撤退!”
“是圈套!快跑!”
幸存的日军士兵扔掉手里的枪,哭喊着,屁滚尿流地朝着来路跑去。可撤退的路,同样被子弹铺满了。设在后方的几挺重机枪,早已封死了那个巨大的豁口。
想从那里逃出去,就得从弹幕中穿过去。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十五分钟。
枪声渐渐平息,那片废墟里,已经铺满了日军的尸体和残肢断臂。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在一起,熏得人想吐。
发起进攻的一个大队,超过五百人,至少有一半,永远地留在了这里。其余的,也大多挂着彩,狼狈不堪地逃了回去。
地下工事里,一片压抑着的欢腾。
“赢了!俺们赢了!”
“狗日的小鬼子,也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一个年轻的战士从猫耳洞里钻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着满地的狼藉,咧开大嘴,对着身边的战友,露出一口白牙。
“他娘的,在自己家里打鬼子,就是过瘾!”
这句话,引得周围的战士们一阵低低的哄笑,刚才还紧张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而城外,日军指挥阵地上。
伊东正喜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废墟中的惨状,看到了那些逃回来的士兵脸上惊骇欲绝的表情。他不是傻子,他懂了,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被吓破胆的残兵败将。
中国人非但没有被摧毁,反而利用他轰出的废墟,给他精心挖了一个死亡陷阱。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阴狠又高效的战术。
“八嘎呀路!”
他愤怒地将手里的望远镜狠狠砸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吼着。
“命令炮兵,给我对着那个缺口,进行延伸炮击!覆盖式炮击!”
“我要把那片区域,给我往下掘开三米!”
“我倒要看看,这些地下的老鼠,能躲到多深!”
随着他的命令,日军的炮兵阵地上,除了那门巨炮之外的所有火炮,再一次开火。无数的炮弹,拖着尖啸,朝着刚刚沉寂下来的那片废墟,再一次倾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