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一片死寂。
那名隐藏在暗处的日军狙击手,表现出了惊人的耐心。
他一枪不发,就像一条潜伏在水草下的毒蛇,静静地,等待着猎物,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是一场意志和耐力的比拼。
谁先失去耐心,谁就会先死。
李逍遥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根据风向,弹道,和日军狙击手的战术习惯,不断地缩小着对方可能藏身的范围。
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远处一栋被炸塌了一半的,三层小洋楼上。
那栋楼的二楼,有一扇窗户,窗户后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里,是整片区域,最佳的狙击位置。
李逍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放下了望远镜,转头对着身后的传令兵,低声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几分钟后。
钟楼侧后方的一处阵地上,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突然被架了起来。
机枪手的旁边,竖着一根长长的木杆。
木杆的顶端,挂着一件沾满了泥土的,国军的军大衣。
“哒哒哒!”
机枪手对着那件军大衣,进行了一次短暂的扫射,然后立刻抱着机枪,转移了阵地。
那件军大衣,被子弹打得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是一个中枪的人,在痛苦地挣扎。
远处,那栋小洋楼的二楼。
隐藏在黑暗中的日军狙击手,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在他看来,这是支那军狗急跳墙,试图用火力压制,来掩护那个被困的同伴撤退。
他下意识地,微微调整了一下枪口,准备在那个晃动的目标身上,再补上一枪,彻底断绝对方的希望。
可就是这个极其细微的,调整枪口的动作,让他那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身体,出现了零点几秒的位移。
对于一个顶级的狙击手来说,这零点几秒,已经足够了。
钟楼里,一直保持着静默的铁牛,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几乎是在对方身体移动的同一个瞬间,他已经完成了瞄准,预判,和击发。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砰!”
枪声,在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响亮。
远处,那栋小洋楼二楼的窗户后面,猛地,爆出了一团血雾。
那名不可一世的日军王牌狙击手,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被一颗子弹,精准地,贯穿了胸膛。
危机,解除。
铁牛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那个疼得脸色惨白,却依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的年轻战友。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兄弟,看到了吗?”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哥给你报仇了。”
“狗日的,枪法再好,脑子不行,也得死。”
狙击的威胁,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但更大的危机,却接踵而至。
日军的重炮集群,在经过了长时间的,精密的校准之后,终于不再对城头的守军进行骚扰。
它们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到了光华门那段古老而坚固的城墙本体之上。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发二百四十毫米口径的重型攻城榴弹,精准地,命中了一段城墙的根部。
浓烟和尘土,冲天而起。
当烟尘散去,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那段屹立了数百年的城墙,在巨大的爆炸中,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