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独立旅的旅部为中心,迅速张开。
* * *
一个小时后。
独立旅根据地里,响起了嘹亮的集合号。
沉寂的村庄,瞬间变得喧嚣起来。
李云龙的一团和丁伟的二团,这两个独立旅的绝对主力,从各自的驻地,全员全装地开了出来。
战士们的脸上,带着即将出征的肃杀之气。
一门门迫击炮被拆卸开,由骡马驮着。
一箱箱弹药,被装上大车。
炊事班甚至把行军锅都背在了身上。
那架势,不像是演习,分明就是要去打一场大仗,硬仗!
部队在旅部前的空地上集结。
李云龙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扯着他那破锣嗓子,发表着战前动员。
“弟兄们!”
“师部下了死命令!他娘的正太线上,小鬼子又开始嘚瑟了!”
“旅长命令咱们,去捅他们的屁股!”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让小鬼子瞧瞧,咱们独立旅的兵,都是好样的!”
“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支钢铁洪流,唱着雄壮的军歌,浩浩荡荡地,朝着根据地外开去。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歌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尘土飞扬,军旗招展。
这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根据地里所有的老百姓。
他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站在路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子弟兵。
他们不知道部队要去哪里,要去打什么样的仗。
他们只知道,每一次部队这样出征,都意味着有人可能再也回不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娘,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几个煮熟的鸡蛋,硬是塞到了一个年轻战士的手里。
“娃,拿着,路上吃。”
那个战士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几个孩童,跟在队伍的旁边,一边跑,一边挥着手,大声地喊着。
“叔叔,打鬼子!”
“叔叔,早点回来!”
战士们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对着乡亲们挥手告别。
他们不敢告诉乡亲们,这只是一场戏。
因为只有他们自己都相信了,敌人才会相信。
山坡上。
李逍遥和赵刚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这支“出征”的队伍,渐行渐远。
赵刚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老李,你说我们这么做,值得吗?”
“拿整个旅部当赌注,拿乡亲们最真挚的感情当道具……”
“战争,本就是最残酷的戏剧。”
李逍遥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要骗过敌人,首先就要骗过我们自己人。”
“今天,我们所有人都是演员。”
“这场大戏的唯一观众,就是山本和井上。”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寒光。
“而票价,是他们的命!”
部队走远了,消失在远方的山峦之后。
他们并没有真的开赴正太线,而是在绕了一个大圈之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李逍遥为山本特工队,预设好的伏击阵地。
整个根据地,瞬间变得空旷而又安静。
仿佛真的被抽走了主心骨。
藏在暗处的、日军的眼线,将这“真实”的一幕,通过各种渠道,迅速上报。
与此同时。
一间密不透风的窑洞里。
钱有才在两个战士的监视下,坐在一部电台前。
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但他还是按照李逍遥的指示,将那份足以改变战局的情报,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了出去。
【嘀,嘀嘀,嘀嘀嘀……】
清脆的电码声,像死神的敲门声,穿越了无线电波,飞向了太原城的方向。
电报发完。
钱有才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倒在椅子上。
他看着面前的战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同、同志,我……我立功了,旅长答应过,会放我一条生路的……”
赵刚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钱有才的面前,平静地看着他。
“你放心。”
“你的家人,我们会照顾好。”
“至于你……”
赵刚从腰间,缓缓拔出了那支勃朗宁手枪。
“黄泉路上,自己去跟那一百四十五名同胞,忏悔吧。”
钱有才的瞳孔,猛地放大,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不……”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结束了这个叛徒,可耻的一生。
鱼饵,已经撒下。
带着最浓烈的血腥味。
这一次,那条躲在深海里的鲨鱼,会上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