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经脉被两股极端力量反复冲刷、撕裂的剧痛,凭借着破藏真意对力量的绝对掌控,硬生生将这股狂暴的玄冰寒气引导、驯服!沿着特定的经络路线,强行运转一周天后,携带着玄冰玉髓那精纯无比的永恒寒气,顺着按在欧阳晓晓丹田的左手,狠狠灌入她枯竭破碎的经脉之中!
轰——!
如同九天玄冰之河倒灌入焦灼的熔岩地脉!
那精纯的玄冰寒气,在玄阴血兰药力的引导下,精准无比地找到了欧阳晓晓体内那丝被刺激得躁动不安的冰魄本源!如同火星投入滚油!
冰魄本源瞬间被彻底点燃、激活!
一股古老、精纯、带着九幽寒狱般永恒意味的冰蓝色能量,如同沉睡了万载的冰川骤然苏醒,猛地从欧阳晓晓的丹田深处爆发出来!这股力量极其微弱,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位格威压!它贪婪地吞噬着玄冰玉髓引导而来的精纯寒气,迅速壮大!
冰蓝色的本源之力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冰火余毒、阴寒煞气如同遇到了真正的君王,瞬间变得温顺,被其强行收束、吞噬、同化!原本寸寸断裂、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冰封的焦黑经脉,在这冰蓝色本源之力的冲刷下,如同干涸的大地迎来了甘霖!一层层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冰晶薄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破损的经脉壁上迅速凝结、弥合!虽然脆弱,却坚韧地重新连接起了断裂的通道!
黄天越渡入的、蕴含着勃勃生机的金色涅元真力,紧随其后!如同温暖的春风,抚慰着被冰魄本源强行弥合的脆弱经脉,滋养着新生冰晶薄膜下的焦灼肌理!破灭真意将残存的顽固余毒彻底碾碎,新生之力则如同最坚韧的根须,深深地扎入被修复的经脉之中,稳固着这来之不易的生机!
一阴一阳!一寒一暖!一者修复重塑!一者滋养稳固!
两股源自天地造化的奇异力量,在黄天越这具“桥梁”的强行引导和掌控下,在欧阳晓晓如同废墟般的体内,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奥莫测的阴阳相济之局!
嗤嗤嗤——!
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光晕和淡金色的微芒,在欧阳晓晓冰冷的身体表面交替流转、明灭不定!她灰败的脸上,那狰狞的紫黑色毒纹如同退潮般迅速隐没,皮肤下疯狂窜动的“毒虫”彻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冰玉般的剔透感,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灰败,而是透着一丝冰冷的莹润。原本微弱得如同游丝的气息,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源泉,开始变得悠长、平稳,带着一种源自冰魄深处的、古老而坚韧的韵律。
她紧蹙的眉头,在冰蓝与金芒的交织中,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舒展开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沉入了冰海最深处的宁静。一缕极淡的、如同冰莲初绽般的柔和气息,从她微弱的呼吸中悄然散发出来。
成了!
梁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激动地尖叫出声!她看着欧阳晓晓身上那交替流转的冰蓝与金芒,感受着那从死寂中重新焕发的、冰冷而坚韧的生命气息,眼中充满了狂喜的泪光!阴阳相济!冰魄重燃!这几乎只存在于药王谷古老典籍中的理论,竟然真的在她眼前化为了现实!
杜莺歌靠在地窖冰冷的石壁上,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看着欧阳晓晓那如同冰雕重塑般的平静睡颜,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劫后余生?不,是另一种更深沉的、关乎命运本身的茫然。
黄天越缓缓收回了双手。按在玄冰玉髓上的右手,覆盖的厚厚冰霜迅速消融褪去,露出下方略显苍白、却依旧沉稳有力的手掌。按在欧阳晓晓丹田的左手,指尖萦绕的金芒也悄然敛去。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瞬间又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冰晶。强行引导、调和玄冰玉髓的永恒寒气与自身涅元真力,在欧阳晓晓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内开辟战场、重塑阴阳,其凶险与消耗,远超昨夜激战莫七弦!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深邃的目光落在欧阳晓晓那张如同冰玉雕琢、呼吸平稳的睡颜上,那冰魄本源苏醒带来的莹润感,冲淡了她眉宇间惯有的阴鸷与算计,竟显出一种近乎剔透的脆弱与宁静。
“她…活过来了?”梁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冰魄本源重燃,经脉初步弥合,余毒尽除。”黄天越的声音略显低沉,却带着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根基重塑,需漫长温养。此地寒气过盛,不宜久留。”
他站起身,动作依旧沉稳,俯身再次将欧阳晓晓抱起。这一次,她的身体不再冰冷刺骨如同寒玉,而是带着一种温润如玉的微凉。那缕冰魄本源带来的气息,如同最内敛的冰川,蕴藏着深沉的寒意,却也带着新生的坚韧。她的右手无意识地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归于平静。
黄天越抱着她,转身走向地窖出口。梁卉和杜莺歌连忙跟上,重新回到那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汗臭气息的驿站厅堂时,竟觉得这里的空气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
厅堂内,两个驿卒如同受惊的鹌鹑,缩在柜台后面,惊疑不定地看着从地窖里出来的几人,尤其是黄天越怀中那个气息明显不同、如同沉睡冰莲般的女子。
黄天越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依旧沉睡的上官燕舞身边。梁卉立刻上前检查,低声道:“燕舞姐气息平稳,药力仍在作用,本源枯竭依旧,但似乎…被刚才地窖逸散的玄冰玉髓寒气刺激,那丝寒气反噬的根源…更加安定了些?”
黄天越微微颔首。玄冰玉髓的寒气虽未直接作用于上官燕舞,但其精纯的永恒寒意,对于压制她体内冰魄封魂反噬的寒玉真气,无疑有着天然的安抚效果。他目光扫过简陋的驿站,最后落在通往驿路方向的木门。
“准备离开。”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莫七弦虽被重创遁走,但血煞门的威胁如同跗骨之蛆。此地玄冰玉髓现世,更可能引来意想不到的觊觎。必须尽快远离。
梁卉和杜莺歌立刻开始收拾所剩无几的行囊。
就在这时,蜷缩在角落、一直如同雕塑般沉默的杜莺歌,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冰冷石板地上某处。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里,静静地躺着半截银簪。
簪身断裂的豁口狰狞,在窗外透入的惨淡晨光下,反射着冰冷而绝望的寒芒。正是欧阳晓晓紧攥不放、最终滑落的那半截母亲的遗物。
杜莺歌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地上的石板还要苍白。巨大的空洞感和被碾碎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地淹没了她。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让喉咙里的呜咽逸出。她艰难地移开目光,仿佛那半截断簪是烧红的烙铁。最终,她没有去捡拾,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将脸埋进了臂弯的阴影里,瘦削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黄天越抱着气息平稳、如同冰玉沉睡的欧阳晓晓,目光平静地掠过地上那半截冰冷的断簪,如同掠过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他率先迈步,推开了驿站沉重的木门。
门外,驿路在渐亮的晨光中延伸向未知的远方。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两侧沉默的山丘。空气清冽,带着深秋草木凋零的肃杀气息。
新的旅程,在玄冰的余韵与断簪的寒光中,悄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