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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骨路惊魂(1 / 2)

“留下累赘,换取一线生机。”

欧阳晓晓冰冷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黄天越心头。尸蕈泽惨绿死寂的景象在眼前铺开,巨大的惨白尸蕈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腐臭的泥沼中,白骨铺就的狭窄通道蜿蜒向前,消失在更浓的瘴雾深处。怀中的杜莺歌滚烫与冰寒交替,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肩上的梁卉因方才的音锤冲击而痛苦呻吟,意识模糊;背上的上官燕舞冰冷沉寂,生机内敛如冰封。

留下谁?

寒鸦潭的血战,血瘴沼的亡命奔逃,一路的守护与伤痕……此刻,在这万毒谷真正的死亡门户前,凝聚成一座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大山。绝望如同惨绿色的泥沼,无声地漫上心头,几乎要将他吞没。疲惫、剧痛、内腑的翻涌,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叫嚣着放弃。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杜莺歌肩头那狰狞的毒痕,扫过梁卉苍白痛苦的小脸,感受到背上上官燕舞那熟悉的、带着寒玉气息的重量时,那丝绝望的阴影瞬间被一种更加炽烈、更加纯粹的东西焚烧殆尽!

守护!

这是他踏入寒鸦潭那一刻起,就从未动摇过的信念!是支撑他在濒死边缘一次次爆发、一次次站起来的唯一支柱!纵是刀山火海,万毒绝域,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黄天越,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

“累赘?”黄天越缓缓抬起头,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穿透浓重的瘴气,直视欧阳晓晓那双深不见底的媚眼。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重锤敲击在死寂的空气中:“我黄天越的同伴,从来不是累赘!要走,一起走!要死,我垫后!”

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言,只有最朴素的承诺,却重逾千钧!

欧阳晓晓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双媚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讶异,有审视,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但随即又被那惯有的、带着算计和疏离的冰冷所取代。她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好一个重情重义的黄少侠。但愿你的骨头,能像你的嘴一样硬。”

她不再多言,水绿色的身影转向那条白骨铺就的险路。她从腰间锦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巴掌大小、通体由某种暗绿色玉石雕琢而成的扁盒。打开盒盖,里面盛放着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辛辣与苦涩混合气息的墨绿色膏体。

“尸蕈孢子,无孔不入。这东西叫‘封窍胶’,能暂时封住毛孔七窍,隔绝活物气息外泄。”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挑起一坨墨绿色的膏体,动作迅速而精准地涂抹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腕等部位,甚至连耳朵和鼻孔都仔细封住。辛辣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让她微微蹙眉。

涂抹完毕,她将玉盒抛给黄天越:“省着点用,只够涂她们三个的。你自己…自求多福吧。”她的目光扫过黄天越染血的衣袍和身上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意思不言而喻——他浑身是伤,气息外泄,根本不可能完全封住。

黄天越沉默地接住玉盒。入手冰凉沉重。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放下肩上痛苦的梁卉,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杜莺歌平放在相对干燥的地面。

“卉儿,忍着点。”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他挑起粘稠的封窍胶,动作极其轻柔而迅速,如同最精密的匠人,将墨绿色的膏体仔细涂抹在杜莺歌裸露的脖颈、手臂,以及肩头毒痕周围的皮肤上。接着是她的鼻翼、耳廓。昏迷中的杜莺歌似乎感受到刺激,身体微微颤抖,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黄天越的手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

然后是上官燕舞。他小心地将她从背上解下,让她倚靠在自己腿上,同样仔细地将封窍胶涂抹在她冰冷的肌肤上。最后是梁卉。梁卉强忍着头痛和恶心,配合着黄天越的动作,当那辛辣刺鼻的膏体涂抹在口鼻附近时,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泪水直流。

“天越哥…那你呢?”梁卉看着黄天越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尤其是右拳那皮开肉绽、白骨隐现的惨状,声音带着哭腔。

“我没事。”黄天越将最后一点膏体仔细涂抹在梁卉的耳后,合上玉盒,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将玉盒抛回给欧阳晓晓,重新背起上官燕舞,用左手抱起杜莺歌,示意梁卉跟紧。“走吧。”

欧阳晓晓接过玉盒,看着黄天越那近乎自毁般的决绝姿态,面纱下的表情看不真切,只余那双媚眼深处,一丝极淡的波澜一闪而逝。她不再言语,转身,水绿色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轻盈地踏上了那条由巨大惨白兽骨铺成的狭窄通道。

黄天越紧随其后。足尖踏上那冰冷、湿滑、布满细小孔洞的惨白骨骼时,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传来。骨骼之下,就是那散发着甜腻腐臭、能化金蚀铁的惨绿泥沼。每一步落下,都需万分小心,既要稳住自身,又要护住怀中背上的两人,还要留意脚下那些不知何时会断裂的孔洞。

梁卉跟在最后,小脸煞白,双手死死抓住黄天越的衣角,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同踩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之上。

死寂。

踏入骨路的瞬间,周围变得更加死寂。浓重的瘴气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排开在骨路之外,形成一道模糊的壁障。但一种更加粘稠、更加压抑的气息笼罩了所有人。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骨路两侧,那些巨大的惨白尸蕈,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静静地矗立在惨绿色的泥沼中。光滑如尸皮的菌伞上,暗绿色的脉络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着。菌伞之下,被半吞噬的森森白骨在惨绿泥沼的映衬下,散发着无声的死亡警告。

走了不到十丈。

“嗡……”

一种极其细微、如同无数蚊蚋同时振翅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阴冷和贪婪,瞬间钻入耳膜,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离骨路最近的那几株巨大尸蕈,菌伞上那些暗绿色的脉络陡然亮起幽光!菌伞边缘,开始有细微的、如同粉尘般的惨白色颗粒,如同烟雾般缓缓升腾、弥漫开来!

尸蕈孢子!它们被惊动了!

惨白色的孢子烟雾无声无息地弥漫,速度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粘稠感,向着骨路上的众人笼罩过来!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臭气息骤然浓烈了百倍,带着强烈的麻痹和侵蚀感!

“屏住呼吸!护住口鼻!快走!”欧阳晓晓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她水绿色的身影骤然加速,足尖在湿滑的骨路上点过,如同蜻蜓点水,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同时,她双手连弹,一道道细微的、带着奇异辛辣香气的粉末射向两侧靠近的孢子烟雾,试图将其稍稍驱散。

然而,孢子数量太多了!如同活着的白色沙尘暴,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欧阳晓晓的驱散粉末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只能激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黄天越瞳孔骤缩!他猛地将怀中的杜莺歌搂得更紧,用自己的胸膛和手臂尽可能遮挡住她涂抹了封窍胶的部位。同时,他强行催动体内那刚刚理顺一丝的冰火真气!冰魄玄针的极致寒意不再外放攻击,而是被他以“藏锋”真意强行约束在体表尺许之内!

嗤嗤嗤!

一层肉眼可见的、极其稀薄的冰蓝色寒雾,艰难地从他周身毛孔中渗出!这层寒雾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在他重伤之躯的强行催动下剧烈波动着,仿佛随时都会溃散!寒雾所及之处,空气温度骤降,那些飘荡过来的惨白色孢子似乎受到了某种阻碍,速度变得迟滞了一些,表面甚至凝结出细微的冰晶!

但这层寒雾屏障太弱了!范围也仅仅勉强覆盖他自己和紧贴着他的杜莺歌、上官燕舞!而且消耗巨大!每一次呼吸,内腑都如同被冰锥反复穿刺!右臂的伤口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鲜血再次渗出!

“啊!”落在最后方的梁卉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她虽然涂抹了封窍胶,但黄天越的寒雾屏障根本覆盖不到她!几缕惨白色的孢子烟雾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缠绕上她!她只觉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一阵强烈的麻痹和刺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往毛孔里钻!头脑一阵眩晕,脚步顿时踉跄!

“卉儿!”黄天越猛地回头,目眦欲裂!他想回身救援,但脚下是狭窄湿滑的骨路,怀中抱着杜莺歌,背着上官燕舞,稍有不慎就是三人一同坠入腐毒泥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前方的欧阳晓晓冷哼一声,身形猛地折返!她并未直接冲向梁卉,而是足尖在一块凸起的兽骨关节上重重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拔高数尺!同时,她手腕一翻,一道细长的、闪烁着幽蓝色泽的软索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射向梁卉腰间!

啪!

软索精准地缠住了梁卉的腰肢!欧阳晓晓借力一拉!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