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悬壶殿(2 / 2)

浓雾在这里似乎淡了一些。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如同巨大碗状凹陷的盆地。盆地中央,矗立着一座无法形容其宏伟的古老殿宇!

那殿宇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的青黑色,非金非石,仿佛是某种巨大的、石化了的古木根须盘绕、生长而成!无数粗壮虬结的“根须”构成了殿宇的梁柱、墙壁和飞檐,上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和奇异的、如同天然生成的木质纹理。整座殿宇没有门窗,浑然一体,散发着古老、苍茫、神秘而沉重的气息。殿宇顶端,并非寻常的瓦片,而是生长着一株巨大无比、枝叶繁茂、通体流淌着温润青光的奇异古树!古树的根须深深扎入殿宇之中,与其融为一体,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和令人心神宁静的柔和青光。

悬壶殿!

仅仅是看到它,黄天越就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仿佛面对着一座活着的、拥有生命和意志的太古神山!

而此刻,在悬壶殿那巨大、紧闭的、如同树瘤般虬结的殿门之前,一道素白的身影正半跪在地!

正是上官燕舞!

她背对着黄天越的方向,身体微微颤抖,右手拄着地面,指尖深深陷入覆盖着苔藓的岩石中。左臂无力地垂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丝丝黑气的灰白色寒气,正从她左肩的位置弥漫开来,所过之处,连她素白的衣衫和地上的苔藓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她的气息紊乱而虚弱,显然正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恐怖的反噬!

在她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碎裂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冰晶碎片。显然,她试图攻击那紧闭的殿门,却被某种力量反噬,彻底引爆了体内的伤势!

“上官姑娘!”黄天越低呼一声,身影急掠上前。

听到声音,上官燕舞猛地回头!看到黄天越,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爆射出凌厉的寒芒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谁让你跟来的?!走!”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

悬壶殿那巨大、虬结如古树根瘤的殿门之上,一道看似天然生成的、如同扭曲眼睛般的木质纹理,骤然亮起!

嗡!

一道无声无息、却带着毁灭性精神冲击的恐怖意念,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盆地!

黄天越和上官燕舞同时感觉脑袋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意识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空白!耳边响起无数混乱的、意义不明的嘶吼和低语,仿佛有无数怨灵在脑海中尖叫!体内的真气(寒气)不受控制地疯狂躁动起来!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道意念冲击,悬壶殿前方那片巨大的、覆盖着苔藓的空地上,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青黑色纹路骤然从地面浮现、亮起!纹路交织,瞬间形成一个覆盖了整个盆地入口的巨大、玄奥的符文法阵!

法阵光芒流转,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禁锢之力凭空而生!如同无形的沼泽,瞬间将盆地中的两人牢牢束缚!黄天越只觉身体骤然沉重了十倍不止,仿佛陷入了凝固的琥珀之中!连体内流转的寒玉真气都变得迟滞粘稠起来!

“吼——!!!”

一声低沉、雄浑、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咆哮,如同闷雷般从悬壶殿那紧闭的殿门深处滚滚传来!伴随着这声咆哮,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暴戾、充满了无尽凶煞之气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整个悬壶殿都在微微震颤!殿顶那株巨大的青光古树,枝叶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温润的青光暴涨,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是守炉蛟!它被惊动了!

恐怖的凶煞之气混合着悬壶殿本身的古老威压和脚下法阵的禁锢之力,如同三重枷锁,狠狠镇压在黄天越和上官燕舞身上!

噗!噗!

两人几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上官燕舞本就重伤,在这三重镇压下,左臂的灰白寒气瞬间失控,疯狂蔓延!她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要向前栽倒!

“上官姑娘!”黄天越目眦欲裂!在这生死关头,寒玉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搏动!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力量猛地从心脉深处爆发!

“给我开!”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强行催动那粘滞迟涩的寒玉真气!幽蓝的寒光瞬间在他体表炸开!咔嚓嚓!他脚下坚硬的岩石瞬间被冻结、龟裂!那束缚身体的法阵禁锢之力,竟被他这强行爆发的、蕴含着新生寒玉本源的力量,硬生生撑开了一丝缝隙!

借着这一瞬间的松动,黄天越的身影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怒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扑向上官燕舞倒下的方向!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张开双臂,将那道素白的身影紧紧抱入怀中!

入手冰冷而柔软,带着淡淡的、如同冰雪般的冷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身体瞬间的僵硬和抗拒,但更清晰的,是那左肩处疯狂肆虐、带着毁灭性阴寒的灰白之气!

轰——!

就在黄天越抱住上官燕舞的刹那,悬壶殿那巨大殿门深处,守炉蛟的咆哮更加狂暴!一股更加恐怖的凶煞意念混合着实质般的冲击波,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轰击在两人身上!

黄天越只觉后背如同被万钧巨锤砸中!寒玉真气剧烈震荡!喉头一甜,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溅落在上官燕舞素白的衣襟上,如同点点凄艳的寒梅!但他抱着上官燕舞的手臂,却如同铁铸般,纹丝不动!

他死死咬着牙,寒玉心疯狂运转,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凶煞意念和冲击!脚下生根般钉在原地,抱着上官燕舞,如同惊涛骇浪中守护着最后方舟的礁石!

“放开……我!”上官燕舞虚弱却冰冷的声音在怀中响起,带着一丝羞怒和决绝。她试图挣扎,但左臂的伤势彻底爆发,剧痛和阴寒让她浑身无力,体内的冰魄玄罡更是被那恐怖的凶煞意念冲击得一片混乱。

“闭嘴!”黄天越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不再看她,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如同洪荒巨兽之口的殿门,全身的肌肉绷紧,寒玉真气催发到极致,准备迎接那守炉蛟即将破门而出的致命一击!

然而,预料中殿门洞开、巨蛟扑出的景象并未发生。

那狂暴的咆哮和凶煞之气在达到顶点后,并未突破悬壶殿的束缚。殿顶那株巨大的青光古树,枝叶剧烈摇晃,流淌的青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注入殿宇之中。殿门上那只如同眼睛般的木质纹理,光芒大盛,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死死压制着门内的凶物。

守炉蛟的咆哮渐渐变成了不甘的、如同闷雷般的低吼,最终缓缓沉寂下去。那股恐怖的凶煞威压,如同退潮般,缩回了殿门深处。

笼罩盆地的禁锢法阵光芒也随之缓缓黯淡,最终隐没于地面苔藓之下。那股束缚身体的沉重压力骤然消失。

劫后余生!

黄天越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这才感觉到全身如同散了架般剧痛,尤其是硬抗那冲击的后背,火辣辣地疼。寒玉真气消耗巨大,心口传来一阵阵空虚的刺痛。他抱着上官燕舞,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怀中的身体依旧冰冷僵硬,但那股疯狂的挣扎已经停止。上官燕舞靠在他胸前,急促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左肩处的灰白寒气虽然不再疯狂蔓延,却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盘踞,散发着阴冷的死寂。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寒蝶的翅膀,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颤抖着。刚才那生死一线的凶险和反噬的剧痛,显然让她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此地……不宜久留……”她虚弱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

黄天越点点头,强忍着自身的虚弱和剧痛,抱着她,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浓雾方向退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惊动殿内那恐怖的存在。

就在他们即将退入浓雾的瞬间——

“哼,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个冰冷、苍老、充满了愠怒和不耐烦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两人头顶响起!

声音并非来自悬壶殿,而是来自……上方!

黄天越猛地抬头!

只见悬壶殿顶端,那株流淌着温润青光的巨大古树一根横生的虬枝之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灰布长袍,身形瘦高,背脊微驼,如同一个普通的、饱经风霜的老农。他须发皆白,乱糟糟地随风飘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同两汪深不见底、古井无波的寒潭般的眼睛!那眼神淡漠、沧桑,仿佛看尽了世间万物的生灭轮回,不带丝毫情感。

他就那样静静地立在虬枝之上,仿佛与那巨大的古树融为一体。狂风卷动他破旧的袍袖,猎猎作响,他却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纹丝不动。

恐怖的威压!

比之前守炉蛟的凶煞之气更加深沉、更加浩瀚、如同整片天空都压了下来的恐怖威压,无声无息地笼罩了黄天越和他怀中的上官燕舞!

在这股威压之下,黄天越刚刚催谷的寒玉真气瞬间如同被冻结的溪流,彻底凝滞!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怀中的上官燕舞更是身体一颤,本就微弱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同风中残烛!

药王谷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