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震动,顾轩没去碰。
他盯着屏幕反扣在桌上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滑过檀木珠。昨晚那条来自银行系统的预警还留在后台,IP锁定后三分钟,周临川回了消息:网安支队已经反向渗透进去。
现在只等结果。
凌晨两点十七分,电话来了。
“查到了。”周临川声音沙哑,“境外代理服务器的虚拟机镜像里恢复出三组交易日志,有一笔一百八十万元的转账,备注是‘封口费’,收款人是两个前财政局的人。”
顾轩坐直身体。
“继续说。”
“这笔钱是从‘星辰商务咨询’转出去的,源头还是那个被冻结的华艺文化基金会账户。最关键的是——”周临川顿了一下,“发出指令的终端,MAC地址匹配上了秦霜办公室那台备案打印机。”
顾轩沉默两秒。
打印机不是人,不会自己动。能远程调用它的,只有权限。
而这种级别的设备,非工作时间登录必须审批留痕。只要调记录,就能看到是谁下的命令。
“立刻调取近三年所有使用记录。”他说,“重点看非工作时段的远程操作日志。”
“已经在做了。”周临川说,“技侦那边刚接入系统,正在抓数据包。”
顾轩挂了电话,马上联系公证库管理员,提取原始账本哈希值。他把新发现的资金流向导入比对程序,设定自动筛查异常平账行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窗外天色依旧漆黑,楼道里偶尔传来保洁员推车的声音。整栋大楼只剩下零星几间办公室亮着灯。
四点三十六分,电脑弹出提示。
六笔高度可疑的操作被标记出来,全部集中在“绿洲工程”项目名下。这个项目名义上是生态修复,实际拨款金额远超预算,且没有任何施工验收资料留存。
更奇怪的是,每一笔超额支出都对应一张伪造的第三方审计报告,签字人不同,但印章编号连续递增,明显出自同一套模板。
顾轩把这六笔账目单独拉出来,和资金流图谱叠加显示。
一条完整的链条浮现出来。
钱从基金会账户流出,经由“星辰商务咨询”中转,再拆成小额汇款分散到多个私人账户,最后通过地下钱庄转移到境外。整个过程用了三层壳公司、两家空壳基金会、一个虚假项目作为掩护。
这不是简单的贪污。
这是系统性洗钱。
他立刻将这份分析打包,加密发送给周临川和陈岚,并附了一句:“把这两个收钱的人控制住,别让他们离开辖区。”
清晨五点二十分,周临川来电。
“突击行动结束。一人在家烧文件,被当场拦下,纸灰还没冷透;另一个在高速口被抓,行李箱里有护照和七万美金现金。”
“口供呢?”
“初步交代了。他们承认帮人做过假账,主要是伪造财政拨款凭证,用来冲抵虚报的项目支出。幕后有人保他们安全,每次做事都有专人对接,用暗号联系。”
“有没有提名字?”
“没有直接说,但提到一句——‘上面那位穿旗袍的女人,从来不露脸,只听声音’。”
顾轩眼神一沉。
旗袍。
秦霜几乎天天穿。
她别在盘扣上的翡翠蝴蝶胸针,从来没人见过她摘下来。
“录音上传了吗?”他问。
“已经加密存入专案组云端,同步给了省厅备案。”
顾轩放下电话,打开电脑,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斩根计划终章卷”。他把所有证据分类归档:资金流图谱、交易日志、打印机MAC地址比对报告、口供录音、烧毁文件残片扫描件、绿洲工程虚假合同……
每一份材料都标注了来源、时间、取证方式和法律效力等级。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用指腹揉了揉鼻梁。
五年布局,七次险死还生,前世家破人亡的画面一幕幕闪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一次,他站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