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意外死亡。
是有人借她的死,完成一次秘密审查。
而那份审查的结果,后来成了某些人升迁的垫脚石。
他合上文件夹,抱在怀里。
晨光从高处的小窗照进来,落在他肩膀上。
他站起身,往出口走。
刚到门口,听见外面有动静。
是车声。
他躲到墙边,探头一看。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巷口,车门打开,周临川被人架着拖下车。他满脸是血,左手挣扎着想去摸腰间,但枪已经被收走。
车上下来两个人,穿着便装,但动作像特勤。
其中一人拿出对讲机说了句什么。
顾轩听不清。
但他看到周临川抬头看了一眼档案馆的方向。
嘴唇动了动。
像是在说:“快走。”
下一秒,那人一拳砸在他脸上,把他拖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商务车掉头离开。
顾轩站在原地,拳头慢慢攥紧。
他知道他们要去哪。
周临川昨晚还在查赵立新的事,今天就被抓,说明对方怕了。他们不敢让他活着出现在督察组面前。
而能动手抓人的,只有医院——那里有他们的合作医生,可以做“突发精神障碍”鉴定,合法拘禁。
他必须赶在他们把人送进去之前到达。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文件夹。
证据有了。
但人不能丢。
他转身冲出后巷,沿着街边疾行。路过一个早点摊时,顺手拿了块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又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钱压在碗底,没说话,直接走人。
摊主抬头看了眼,没拦。
他知道这种人惹不起。
顾轩一路向东,穿过三条街,终于看到公交站。
一辆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刚停稳,车门打开。
他上车,找了个后排角落坐下。
司机看了他一眼,没多问。
车子启动。
他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份文件上的签名。
那个名字不该出现在那里。
除非……有人篡改过原始记录。
而能接触原始记录的,只有档案馆内部人员,或者持有特殊权限的人。
他想起线人最后一次传来的消息:
“别信流程,信痕迹。”
当时他不懂。
现在懂了。
真正的证据不在文件里,在它们被移动的路径上。
他睁开眼,从内袋掏出U盘,插进随身带的旧平板。
设备早就断网,只能读本地数据。
他打开录音文件。
是昨晚在地下编辑室那段:“材料我已经准备好。”
刘庆的声音。
但他仔细听,在这句话之前,有一段极轻微的背景音。
像是键盘敲击声。
他放大波形图,逐帧分析。
终于,在第三十七秒,捕捉到一个字符输入的节奏。
嗒、嗒、嗒——停顿——嗒、嗒。
是密码输入。
有人在录这段话时,正在登录系统。
而那个系统的登录提示音,他听过。
是市档案馆内部终端的声效。
刘庆当时就在那里。
他不是远程操控。
他是亲自去改了记录。
顾轩把平板收起来,手握成拳。
车窗外,城市渐渐苏醒。
医院的大楼出现在前方路口。
他站起来,往车门走。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他没说话,只在刷卡机旁放下一张百元钞票。
车子停下。
车门打开。
他一步跨下去。
风吹过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抬头看了眼医院招牌。
然后快步走向急诊入口。
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紧紧攥着U盘。
左手按在胸口,那里贴着那份文件。
他知道接下来会有多难。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退。
他走进大厅,目光扫过导诊台。
突然,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匆匆走过走廊拐角。
那人袖口露出一截手腕。
上面有个纹身。
玫瑰形状。
和他妻子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