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轩将光盘放入抽屉,那里还放着那颗檀木珠。抽屉没锁,关得也不严,留了道缝。他看了眼,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暗了,走廊灯亮得早,白得发冷。他沿着墙边走,脚步不快,也没人拦他。几个同事迎面过来,低头看手机,绕着走。他知道他们在躲什么——不是怕他,是怕沾上麻烦。
林若晴的短信是在他进电梯时跳出来的:“风停了,雨也停了,你该喘口气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手机一扣,塞进裤兜。
电梯下到一楼,外面风不小,吹得人脖子发凉。他没开车,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宿舍走。路上车多,喇叭声一阵接一阵,但他脑子里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
宿舍在老家属区,五楼,没电梯。楼道灯坏了两盏,他摸黑上楼,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手指顿了一下。
门没锁死,虚掩着。
他退后半步,手搭在门把上没动。楼道监控他熟,昨天刚换的探头,角度正对门口。他掏出手机,调出物业后台画面,回放过去十分钟。
一个穿深灰连帽衫的人,低着头,在他门前站了不到二十秒,转身就走。看不清脸,也没碰门把手。
顾轩慢慢推开门,屋里没人动过。床铺整齐,桌面上的文件原样摆着,连水杯的位置都没变。他蹲下身,手指顺着门缝底下划过去,指尖沾了点碎屑——是牛皮纸的边角,粗糙,带点毛刺。
他起身,走到玄关鞋柜旁,从最下层抽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个电磁屏蔽袋,灰黑色,密封完好。他把刚在门口捡到的牛皮纸袋放进去,拉上拉链。
晚上九点,他坐在书桌前,台灯只开了一档,光线压得很低。老旧笔记本摆在正中间,电池拆了,网卡拔了,连USb口都用胶布封过。这是周临川留下的东西,专门用来处理“不能联网”的活儿。
他把U盘插进去。
屏幕亮起,加载进度条走了一半,突然卡住。光标闪了两下,跳出个命令框,自动执行了一串代码。他眼疾手快,立刻拔掉电源。
“想反向定位?”他低声说了句,嘴角扯了下,“没门。”
重新开机,他手动绕过启动程序,进入底层系统。用周临川留下的解密工具包,一层层破开加密。密码是八位数字,他试了周临川女儿生日,不对。又试了顾轩自己警号后八位,还是卡住。
他停下来,盯着U盘根目录看了会儿,发现有个隐藏文件夹,命名是一串乱码。他右键查看属性,创建时间是三天前,修改时间是今晚七点十八分。
正是他开党组会的时候。
他重新输入密码——妻子生日。
加载条走完,文件夹打开。
里面三样东西:一段音频,一个pdF图谱,还有一段视频,文件名是“阎罗密会_模糊版”。
音频是王金强和一个陌生男人的通话,背景有水流声,像是在地下车库。对方说:“刘庆那边已经打点好,昆仑的账面下周清空。”王金强回:“钱到境外后,分三路走,别碰国内基建口。”接着提到一个代号“夜莺”,说“她要是还活着,早就该出声了”。
顾轩手指停在空格键上,没继续放。
他点开pdF,是资金流向图。从应急专项资金账户出发,经过五层空壳公司,最后汇入一家叫“昆仑实业”的离岸企业。其中一笔两千三百万元的转账,备注写着“防洪物资采购”,但实际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塞班的娱乐公司。
他放大图谱边缘,发现有个小分支没标注。顺着追下去,资金流最后停在一个私人账户,持有人姓李,名字缩写是L.d.——李国栋。
他眯起眼,把图截了屏。
最后是视频。画面抖得厉害,像是用手机偷拍的。两个男人坐在暗处,背光,脸看不清。其中一个坐着不动,另一个站着,说话时习惯性用右手食指敲桌面——那动作,顾轩见过。
太极推手训练时,市局那位“老领导”也是这么敲的,一下一下,像在打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