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顾轩从警局技术室的侧门出来,手插在西装兜里,指节抵着那枚刚拿到的U盘。周临川只给了十分钟,一句话没多说,连眼神都没对上。他走出五十米,忽然觉得手机发烫。
不对劲。
他靠墙站定,掏出手机一看,电量从百分之八十五掉到四十,不到三分钟。后台进程里跳出几个陌生服务,正往某个端口传数据。他二话不说,关机,撬开后盖,SI卡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一折两段,扔进路边排水沟。
巷口有家通宵便利店,玻璃门吱呀响。他用现金买了部老人机,插上新卡,连上离线邮箱。三分钟前,一封加密邮件自动触发转发,目标地址是市局内网一个中转端口——编号047,王金强分管的审计调度组专用通道。
完了。
他盯着屏幕,呼吸压得很低。U盘里的原始数据被动了手脚,植入追踪程序,只要接入网络,立刻反向定位。周临川给的备份,要么被调包,要么在技术室就被动了手脚。
他不是傻子,知道现在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王金强那边肯定已经看到数据流,正在查来源。林若晴那边还没动静,说明她还没收到引爆信号。现在问题来了——是周临川被人做了局,还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他拨通一个公用号码,三声忙音后挂断。再拨,等了七秒,接通。
“沙袋湿了,不能用。”他说完就挂。
这是新暗语。意思是:证据暴露,原计划作废。高层会议上当众举证的方案,现在就是送死。谁都知道他手里有东西,一旦他开口,立马会被按住“泄密”“煽动舆论”的帽子,直接踢出局。
他转身往城西走。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监控死角。七拐八绕,半小时后,他站在废弃泵站铁门前。门锁早被砸了,锈链子垂在地上。他推门进去,水泥地积着昨晚的雨水,墙角那袋沙袋还在,包装破了个口,露出半截麻布。
他背靠柱子,拇指摩挲袖口的檀木珠。等了不到十分钟,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临川来了,迟了八分钟,左手插在风衣兜里,右手拎着个黑色硬盘盒。他进门没说话,先扫了一圈角落,然后盯着顾轩:“你换手机了?”
“嗯。”顾轩没动,“技术室那会儿,有没有人进你电脑?”
周临川一愣,随即冷笑:“王局秘书,说要调昨天的监控日志。我没让,但他用了行政权限强提,我拦不住。”
顾轩点头。这就对了。泄露不是从他这边,也不是周临川主动出卖,而是有人借权限查记录,顺手在U盘里埋了追踪程序。技术室的设备联网时间窗口只有五分钟,足够自动上传关键信息。
“那你现在带的这个,”顾轩指了指硬盘,“哪来的?”
“我自己拷的。”周临川把盒子放在水泥台,“原始数据,没经过任何中转。我昨晚等你走后,重新进系统提的,走的是刑侦内网物理隔离通道,没人能截。”
顾轩没接,盯着他眼睛:“你不怕我怀疑你?”
“你要是不信我,就不会约这儿。”周临川把风衣拉开,露出配枪,“我这条命,三年前就该交代了。现在多活一天,都是替她讨个说法。”
顾轩沉默两秒,伸手接过硬盘。
门又被推开,林若晴进来,发梢带雨,手里拎着帆布包。她没说话,直接走到两人面前,从包里掏出录音笔和一张公交卡——正是昨晚顾轩让老张代收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