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节?” 老周皱起眉,左眉骨下的疤跟着拧成一团。
五节的速度比渔船的怠速还慢,可雷达上的光点却像被线牵着似的,移动轨迹笔直。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这次终于看清了。灯光后面,隐约浮着个船的轮廓,不是钢铁船身的硬挺棱角,而是带着弧度的木质船身,船帆卷着,像垂下来的破布。
“是艘木船。”老周握着望远镜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捏得发白。
“木船?”小张愣了,“这片区哪来的木船?渔政早就不让老式木船出海了。”
小张凑过来,扒着驾驶台的窗户往外望,“木船?周哥你没看错吧?这片区可是洋山港外围,渔政早十年就不让老式木船出海了,说是抗风浪差,容易出事故。再说了,谁还会开着木船往繁忙航道里钻?”
老周没接话,眼睛死死盯着那团光影。雾气似乎稀薄了一点,他能看到船头上站着个人影,穿着深色的衣服,身形看着不高,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地朝着“远渔618”的方向。
诡异的是没有声音。海浪拍击 “远渔 618” 船身的 “哗啦” 声就在耳边,远处洋山港的汽笛声也隐约能听见,可那木船方向却静得可怕。
没有船身破水的声响,没有海浪拍打木板的动静,它就像在冰面上滑行,悄无声息地朝这边飘来。
“高频呼叫一下。”老周说。
小张立刻抓起话筒,按下发射键,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不明船舶,这里是中国渔船远渔618,你船正处于繁忙航道,请报告船名和意图,完毕。”
高频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没有回应。
小张咽了口唾沫,又连续呼叫了两次,话术一字不差,可听筒里依旧只有单调的电流声,那艘木船对他们的呼叫置若罔闻。
这时,那木船已经离渔船不到三百米了,老周能清楚看到船身的纹路。
是那种老式的榫卯结构,木板之间嵌着麻丝,船舷上刻着模糊的花纹,像是鱼的形状,又有点像字,已经被海水泡得模糊,根本看不清原样。
“不对劲。”老周皱紧眉毛,突然说,“把主机开到怠速,慢慢往后退。”
“退?”小张懵了,“周哥,为啥要退?它又没朝我们撞过来,速度也慢得很……”
“别问那么多!照做!” 老周的声音陡然拔高,“让甲板上的人都回船舱,把舱门关上!快!”
小张被他吓了一跳,赶紧照做。
渔船的主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开始缓缓后退。就在这时,雾里的木船突然加快了速度,那点昏黄的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有人猛地添了油。
老周一直死死盯着木船的船头上,那道深色人影原本僵着不动,此刻竟缓缓抬了抬手。不是挥手,也不是摆手,就是动作很慢直挺挺地抬起手,朝着 “远渔 618” 的方向指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