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了兜里的冥纸，指节都泛白了：“那香…… 跟这事有关？”
“我妈说，那游客就是在林子里买了陌生人的香，才出不来的，” 小郑咽了口唾沫，“她说那香根本不是给佛的，是给‘那边’的人递的‘路引’，接了香，就等于跟着‘那边’的人走了，哪还能出得来啊。”
我掏出兜里的冥纸，越看越觉得慎得慌。“那刚才的老奶奶，到底是人是……”
“别问了，”小郑打断我，“岛上老辈人说，中元节前后，‘鬼街’里的‘人’会出来卖香，买了的人，就会被‘引’进去。你赶紧把那冥纸扔了，找个寺庙烧柱香，祛祛邪。”
他说着，就拉着我往普济寺的方向走。
当天下午，我在普济寺的香炉前恭恭敬敬烧了三炷香，又把那张攥得发皱的冥纸揉碎了，混在香灰里一起点燃。看着纸灰被风卷成细碎的白絮，飘向寺外的树林，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算稍微落了地。
但我没放弃，还是想弄清楚“鬼街”的事。那个老奶奶是谁？三年前失踪的游客到底跟着 “黄色的灯” 去了哪里？这些疑问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总也拔不掉。
我在小郑的客栈多住了几天，每天清晨就往岛上的街巷、海边的小摊跑，见着岛民就递根烟、唠两句，旁敲侧击打听 “鬼街” 的传说。大多人要么摆摆手说 “不知道”，要么劝我 “别打听这些不吉利的”，直到遇见一位在海边卖贝壳饰品的七十多岁阿婆，她终于愿意跟我多说几句。
阿婆说“鬼街”的后头原先有座老寺庙，叫“往生寺”，几十年前就拆了，只留下个地基。以前寺里有个老和尚，特别善良，经常给山下的穷人送吃的。
有一年中元节，老和尚去后山采药，再也没回来。村民去找，只在“鬼街”的步道上找到他的念珠，还有一炷没烧完的香。
“后来呢？” 我往前凑了凑，听得入了神。
“后来就有人说，老和尚是被‘那边’的人留着了，”阿婆手里串着贝壳，慢悠悠地说，“每年中元节，他就会在林子里出来卖香，不是为了要钱，是想给迷路的人指条回家的道。可有的人眼‘浊’，看不见他递来的香，反倒被林子里的‘佛灯’引错了路，越走越深。”
我赶紧问：“阿婆，那‘佛灯’到底是啥？”
阿婆叹了口气：“是执念呗。老和尚想回往生寺，失踪的人想走出林子，那些没走完的路，没了却的心愿，就变成了灯，在林子里飘。你要是顺着灯走，就等于跟着那些执念走，走着走着，自己的念想也会被缠上，最后连方向都分不清，再也出不来了。”
我掏出笔记本把阿婆说的这些记了下来，又问：“那岛上有人见过老和尚吗？或者是见过像我遇见的那种，卖香的老奶奶？”
阿婆缓缓摇头：“有的人事后说，看见的是个穿灰衫的老奶奶，篮子里摆着香烛。有的说看见的是穿僧袍的老和尚，手里捏着念珠。还有的人说，看见的是自己过世的亲人，站在林子口喊他名字。你心里装着啥念想，眼里就会看见啥模样。”
离开时，阿婆塞给我一个贝壳手链：“戴着吧，海边的贝壳能挡邪，中元节晚上别出门，尤其别去西北边的林子去。”
我戴着贝壳手链，回到民宿。夜里躺在床上，听见窗外的风呜呜响，像有人在哭，又像有人在诵经。我摸着手链，忍不住的想，这“鬼街”里的执念，到底是老和尚的，还是那些失踪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