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匠悲痛欲绝，他抱着女儿的尸体，在槐树下坐了整整三天三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她脚没沾地，是被人架上去的……一定是保长那个畜生干的好事！”
然而，在那个动荡不安、权贵横行的年代，一个弱女子的冤屈又有谁会真正在意呢？
众人虽对春燕的遭遇感到同情，但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将这一切归咎于命运的不公。
春燕下葬后，东大街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人们的脸上都少了往日的笑容。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寒冬悄然离去，春天再度来临。
老槐树在春风的吹拂下，渐渐苏醒，枝头冒出了嫩绿的新芽，没过多久，便开满了洁白的槐花。那一串串槐花，散发着阵阵甜香，引得孩子们纷纷前来采摘。
街西头的裁缝李瞎子，虽双目失明，但听觉却异常敏锐。
他平日里就爱坐在老槐树下，听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感受着生活的气息。这几日，他却总觉得这槐花香有些异样。
“怎么闻着有股子腥气，就像血珠子泡过似的。”李瞎子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四月十六那天，阳光明媚，几个半大孩子像往常一样，爬上老槐树，嬉笑打闹着采摘槐花。他们你争我抢，不一会儿，低处的槐花便被摘得所剩无几。
其中一个叫二柱子的孩子，为了摘到更高处的槐花，用力拉扯着一根树枝。只听“咔嚓”一声，树枝突然断裂，如同一把利剑，朝着树下直直地飞了过去。
正在树下听戏匣子的李瞎子，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紧接着是孩子们惊恐的哭声。
他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摸索着朝声音的方向走去。脚下突然一滑，他伸手扶住旁边的东西，却摸到了一片黏糊糊的液体，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
“咋了？出啥事了？”李瞎子焦急地问道。
一个孩子带着哭腔回答道：“二柱子……二柱子被树枝戳了眼睛！”李瞎子闻言，心中一紧，他颤抖着伸出手，在地上摸索着。
不一会儿，他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凭感觉，他知道那是一颗眼珠，还带着温热的温度。
二柱子躺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他的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另一只眼睛圆睁着，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直勾勾地盯着槐树顶，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胆寒的东西。
那根树枝从他的眼眶直直穿进，又从后脑勺穿出，槐叶上沾满了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渗入泥土之中。
二柱子的父亲是保长的跟班，平日里仗着保长的权势，在东大街上作威作福，没少干坏事。
当年，他还曾帮着保长上门逼婚，害得春燕含冤而死。如今，儿子遭遇如此惨祸，众人心中虽觉惋惜，但也不禁暗自感叹，这或许是报应。
孩子下葬那天，保长恼羞成怒，认为是这棵老槐树在作祟，便派人前来砍树。
几个大汉拿着斧头，气势汹汹地来到老槐树下，抡起斧头便朝着树干砍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斧头刚一劈下，树干中突然喷出一股红色的液体，如鲜血般四溅，溅了砍树人一脸。那几个大汉吓得脸色惨白，扔下斧头，转身就跑。
当晚，那个带头砍树的人便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嘴里胡言乱语，不停地喊着：“别过来，别过来……是春燕，是春燕来报仇了！”
他的家人吓得六神无主，赶忙请来了郎中。郎中把了脉，摇着头说：“这病我治不了，他这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第二天，那人的眼睛突然失明了，他逢人便说，自己看到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手持槐枝，狠狠地戳向他的眼睛，一下又一下，就像在剜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