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探出头。她的脸她头发黑色中夹杂着几丝白贴在头皮上,因为背光,阿明看不清。但能看清她的脸眼睛像猫科动物一样下暗处闪着光。
“叉烧饭?”她的声音哑得像嘴里含着沙,跟电话里软腻的女声没有一点相似。
“是……是的,四份,加双蛋。”阿明很害怕,勉强稳住自己。把外卖盒递过去时,阿明手指不小心碰到女人的手,她的手冰得像块冰块,还像沾了泥一样黏糊糊的。
女人接过餐盒,转身往屋里走。
阿明趁机往屋里瞥了一眼。
屋里有张破木桌,桌上放着麻将,三个男人围坐在三面,空着一面估计是来拿外面这个女人的位置。
三个人男人把牌垒得“啪啪”响。可桌上摆的不是港元,而是一沓沓黄色的纸,裁得方方正正,远看像烧给死人的冥币。
“钱在矮凳上,你自己拿。”女人指了指墙角的矮凳,声音飘乎乎的。
阿明不敢再多看,抓起桌上的几张港币就往外跑。那钱摸起来滑溜溜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还带着股土腥味。
阿明跑到摩托那儿,发动车子时才发现桃木符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只剩根红绳在兜边晃。
回到茶餐厅,已经是快凌晨一点了。店里的人少了大半,阿伯们散了,偷渡客们缩在角落打盹。
阿强还在对着钱盒算账,看见阿明进来,劈头就问:“怎么去了这么久?钱呢?”
阿明把钱递过去。阿强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这钱怎么黏糊糊的?”
他随手扔进钱箱喊阿明,“赶紧收拾收拾,准备休息啦。”
阿明点头答应。擦桌子时,阿明总觉得元朗旧村那屋里的麻将声还在耳边响。“啪啪”的,像有人把麻将牌一下下拍在了他后脑勺上。
第二天一早,阿强去银行存钱。他把钱袋放在柜台上,柜员刚伸手接过,突然尖叫起来,阿强手一抖计算器掉在地上。
“你这是什么?!”柜员指着钱袋,脸色惨白。
“钱啊,你不认识?”阿强嘟囔着探头一看,魂差点吓飞罗。
一堆港币里有几张变成了冥币。
黄纸上面印着“天地银行”四个字,票面上的“行长”还画着个穿清朝官服的老头,边缘沾着湿乎乎的泥,跟元朗旧村田埂上的泥一模一样。
“不可能!”他抓起冥币就往茶餐厅冲,摩托骑得像要飞起来。
冲进后厨时,阿明正蹲在地上吐,旁边堆着几张揉烂的冥币。“强哥,昨晚那几个客人……”
阿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我刚才整理钱箱,发现他们给的钱全变成这玩意儿了!”
阿强浑身发冷,突然想起什么,冲到电话旁翻通话记录。元朗旧村的号码赫然在列,他深吸一口气拨过去,听筒里只有“滋滋”的杂音,像有人在水里吹气,吹得他耳膜疼。
“那地方早就没人了,怎么会有人订外卖?”阿强瘫坐在椅子上,衬衫被后背的冷汗浸得透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