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他们,用另一种方式,为这个群体,也为胸口积压的那口恶气,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
男人们没有推辞。他们知道,此刻的谦让毫无意义。
他们沉默地接过那些汇集而来的、承载着所有人希望与生命重量的食物,如同吞咽火焰般,将它们艰难地咽下。
每一口,都感觉喉咙被灼烧,不仅仅是食物粗糙,更是那份沉甸甸的托付。
有了相对充足的食物支撑,男人们开始了疯狂般的“训练”。
所谓的训练场,不过是稍微宽敞些的金属平台。
他们没有器械,没有指导,只能凭借本能和残破的小册子上看来的方法,进行最原始的体能锻炼——深蹲,俯卧撑,搬运重物,练习悄无声息的移动……
每一次发力,都能感受到肌肉因长期饥饿而发出的哀鸣和酸痛,汗水混合着地下特有的潮湿,浸透了他们破旧的衣衫。
这无疑是临阵磨枪。
但即便是最钝的枪,磨一磨,也能增加一丝刺穿敌人喉咙的概率。
他们咬着牙,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只为在那决定命运的行动中,能多一分挥动武器的力气,多一分奔跑的耐力。
与此同时,规划的完善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得益于那个年轻男人多次冒着生命危险、躲在暗处偷偷记下的地形细节,他们用捡来的碎石,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一遍又一遍地刻画、修改着行动路线。
哪里可以利用废弃管道的阴影,哪里需要避开巡逻机械的常规视野,哪个区域的地形可以提供短暂的掩护……
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争论、确认。一条尽可能“安全”的突进与撤离路线,在粗糙的“沙盘”上逐渐清晰起来。
最终,行动时间被确定下来——半夜零点。
根据年轻男人的观察和地上遗留的某些技术手册碎片推断,这个时刻,正是地上那些自动化防卫系统进行每日例行的、大规模数据自检与系统维护的关键窗口。
虽然这个过程极其短暂,可能只有不到十分钟,期间大部分防卫武器的主动索敌和攻击程序会处于短暂的迟滞或低响应状态。
十分钟。
在和平年代,这或许只够喝一杯咖啡。但在此刻,对于这些被逼到绝境、准备用生命豪赌一场的人来说——
足够了。
时间,在倒数中变得无比缓慢,又无比迅疾。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汗味、铁锈味和某种引信即将燃尽的硝烟气息。
每一个人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等待着那个注定将改变一切的零点钟声,在寂静中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