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入黑暗漩涡的瞬间,陈烛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布满无形刀片的滚筒洗衣机。
不,比那糟糕一万倍!
肉身仿佛不存在了,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了灵魂层面。无数细密、冰冷、锋锐至极的“刀锋”——那暗红色的噬魂刃流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疯狂地涌向他的魂体。
“嗤——!”
第一波无形的切割降临。
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核心,作用于存在根本的撕裂感!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锯子,在他的灵魂上慢条斯理地锯扯,每一寸“魂质”都在发出哀嚎。眼前不是发黑,而是迸发出无数混乱扭曲的色彩和幻象,耳边是亿万亡魂的尖啸与诅咒。
“紧守心神?莫要抵抗?”陈烛的灵魂在咆哮,“我守你大爷!”
这根本就是要把他的个人意志、他的记忆情感、他所有区别于他人的独特烙印,全部当成“杂质”给剐掉!留下一个绝对“纯净”——也就是绝对空白、任人涂抹的魂力胚子!方便他们收割,也方便改造成忠诚的“棺奴”!
他几乎本能地就要调动全部魂力去硬扛,去构筑防线。但就在魂力涌动的刹那,命棺虚影在丹田内猛地一震,一股熟悉的灰雾气息弥漫开来,与那侵袭而来的噬魂刀意碰撞在一起。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剧烈的痛苦再次升级,陈烛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放在铁板上煎烤。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一丝丝灰雾,在接触到噬魂刀意后,并非完全被击溃,反而……活跃了一丝?甚至……吞噬了极其微小的一缕刀意?
这发现让他心头狂震!
这灰雾,这源自命棺的力量,竟然能吞噬这剐骨台的刀意?
风险巨大!这噬魂刀意霸道无比,一个控制不好,就不是吞噬,而是引火烧身,加速魂体的崩溃。但这也是绝境中唯一可能的一线生机!
赌了!
陈烛一咬牙,不再纯粹被动防御。他分出部分心神,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维持住自我意识不散。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那稀薄的灰雾能量,不再是硬碰硬地对抗所有刀意,而是如同灵蛇出洞,精准地缠绕向那些侵入魂体最深、最凝练的几缕噬魂刀意。
“呃啊——!”
这一下,就像是主动把伤口往刀口上送!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灵魂仿佛被撕裂又重组,重组又被撕裂。他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摇摆,无数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他看到前世实验室的灯光,看到穿越时无尽的黑暗,看到腐骨院阴冷的墙壁,看到灰石眼窝中跳动的火焰……
不能散!散了就真的一切皆休!
他凭借着一股狠劲,死死守住那一点灵光。
而在他主动引导下,那缕灰雾与噬魂刀意激烈地纠缠、互相侵蚀、互相吞噬。过程凶险万分,灰雾几次都险些被刀意斩散,全靠陈烛以自身魂力为燃料,拼命维持。
终于,在承受了不知多少轮切割后,第一缕被灰雾成功“消化”的噬魂刀意,转化成了一丝精纯、冰冷、却无比凝练的魂力本源,融入了他的魂体之中!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让他精神一振!
有效!这条路走得通!
这剐骨台,对于其他人是刑场,是格式化工具,但对他来说,或许……是一座危险的、极致的淬炼之地!只要他能扛住,就能利用灰雾,反向吞噬刀意,淬炼、壮大自己的魂力本源!
但这过程太痛苦,太凶险了。每一次吞噬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他的魂体在不断地被切割、削弱,又通过吞噬刀意缓慢地修复、强化,如同百炼成钢,只是这“炼”法,足以让任何人精神崩溃。
就在他集中全部精力,与无穷无尽的噬魂刀意搏杀时,一阵极其细微、几乎被灵魂层面的风暴完全掩盖的声音,钻入了他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