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又似乎在给自己最后下定决心的勇气,终于,她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雍容,“太后凤体年高,时常欠安,需要精心调养,本宫身为儿媳,理当晨昏定省,亲奉汤药,以全孝道,从明日起,本宫每日会亲手为太后熬制安神补心的药膳,以表孝心。”
画墨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娘娘果然是要……
“娘娘!” 她失声惊呼,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皇后的裙摆,仰起脸,泪水纵横,“不可!万万不可啊!那是太后!是您的……而且宫中人多眼杂,万一……”
皇后转过身,目光落在画墨惨白的脸上,语气不容置疑,“这药膳的熬制,需得万分精心,火候、药材,一丝一毫都错不得,本宫信不过旁人,就由你亲自在小厨房里盯着,从头至尾,不得假手他人。”
“娘娘……” 画墨还想再劝,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皇后抬手制止了她,继续森然道:“至于慈宁宫那边……太后身边的丛容,你应该知道。”
画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奴婢知道,她是慈宁宫的宫令,只是听闻早已不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差事都被辛夷分去了大半。”
皇后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如同毒蛇吐信,“不得欢心就好,失意之人,心中必有积怨,才更容易被拿捏,也更有上进之心。”
她走到画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锐利,“你想办法,搭上她,不必让她知道太多,只需让她知道,本宫每日孝心,牵挂太后凤体,希望这药膳能由她这等稳妥之人,亲眼看着太后娘娘服下,本宫方能安心,告诉她,只要她办得好,本宫不会忘了她的功劳,将来自有她的好处。”
画墨浑身发冷,如坠冰窖,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利用失宠的丛容,每日孝敬药膳,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是看着皇后没有一丝转圜余地的眼神,画墨知道,自己早已没有了选择,她的命运,早已和皇后,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画墨她伏在地上,身体因恐惧和内心的挣扎而剧烈颤抖,良久,才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奴婢……遵命。”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窗外的风声,不知何时,更紧,更急了。
殿内,那摊白玉并蒂莲的碎片,在摇曳跳跃的烛光下,依旧闪烁着冰冷破碎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