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般的话语在审讯室里回荡,余音撞在惨白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一遍遍砸在项标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方才还凶戾如狼的眼神瞬间溃散,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慌乱,像被人猛地掀开了遮羞布,连掩饰的余地都没有。指节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就这?我还以为是多大点事儿,原来你就这点本事。”项标很快调整过来,他哈哈大笑,隔空嘲讽铁文萍,紧接着又说道:“我是很记仇,但那次祝金令是作为交警查我超载,他有他的职责,我有我跑车的理由,这可不是什么私人恩怨。倒是你,小女人,今天这个仇,我项标记下了。”
祝金令一听项标的口气,就知道他肯定会伺机报复铁文萍。他很想开口为铁文萍说句话,警告项标,但想了想,还是先等等再说。
“很好,那你就仔细看好了,记住我的模样,记住我的声音,记住我看你的眼神。我等你!”
铁文萍也不甘示弱,语气明显起伏,情绪带着波动,显然是受到了影响。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祝金令是不是你的第二个仇人?”
铁文萍大声质问道。她心里很清楚,罗鸿是省城黑车势力的小头目,项标当初没实力和罗鸿抗衡,所以不敢报复,如今却成功复仇了。而祝金令当时是交警中队长,项标当年定然不敢动手,顶多只是想想,那他现在敢公然叫嚣报复祝金令,依仗的机会又是什么?他到底会怎么报复?
见项标沉默许久,始终拒不开口,铁文萍追问道:“你是不是害怕了?”按说以项标心直口快、敢作敢当的性子,本该毫不避讳地承认,可他偏偏犹豫了,这其中定然有问题。
既然项标不肯说,铁文萍便趁热打铁,一连串追问:“他现在是金坝县刑警大队城区中队的中队长,你敢报复他吗?”
“还是说,你打算对他的家人动手……怎么了?不敢说,还是心虚了?江湖上人人都说你项标是真汉子,重情义、懂恩怨、敢作敢当,怎么现在哑巴了?”
祝金令听着铁文萍厉声呵斥项标,心中也多了几分担忧:如果项标真的丧心病狂,会不会对自己的家人下手?
“这样吧,祝金令也在,你是不是想让他给你道歉?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说‘对不起’三个字又不会死人。”铁文萍眉头微动,语气带着几分讥讽,随后立刻转口对祝金令说:“祝金令,现在该你选了!是道歉,还是等着接受报复?”
面对铁文萍这副高高在上、仿佛君临天下的姿态,祝金令内心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合法执勤,查处违规超载的司机,我为什么要道歉?”
他不能道歉,也没有任何理由道歉。一旦道歉,就等同于承认交警大队执法有误,颜面尽失。说到底,他根本没有做错,做错的是违规超载的项标。
“项标,你说,我有没有做错?你是不是违法违规了?”
祝金令终于开口质问,那急于撇清关系、证明自身清白的语气,已然说明一切——他和项标早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只是直到此刻才彻底认清这一点。
“项标,你听听,祝金令根本没做错。那你呢?为什么非要报复一个从没刻意得罪过你的人?我倒觉得,该道歉的人是你吧?”
“说实话,要是你和这几起案子真的无关,只要你肯开口道歉,现在就能走,我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甚至可以登门向你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