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里,裴玄策正摇着扇子。
听着手下的汇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踱到荷娘身边,看着正在练字的荷娘,故作惊讶地开口。
“哎呀,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吧?听说咱们的叶侯爷,最近有了新乐趣,安平王府的门槛都快被他踩平了。”
荷娘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在宣纸上晕开一个难看的墨点。
她没抬头,声音平淡。
“是吗?那挺好。”
裴玄策笑得更欢了:“可不是嘛,郎有情妾有意的,就是不知,侯爷在女娲娘娘庙前发的誓,还作不作数了。”
荷娘的指尖,倏地一凉。
陆羽端着一盘新切的水果走进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温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将果盘放下。
对荷娘轻声道:“公主,宁郡主不似寻常大家闺秀,您莫要听信外面的流言蜚语,扰了心神。”
他顿了顿,又看向裴玄策。
“成王殿下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去操心一下自己的封地。”
裴玄策耸耸肩,一脸无辜。
“本王也是为公主抱不平嘛。”
荷娘放下笔,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专心。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郎有情妾有意”。
她无法忍受叶听白与别的女人亲近。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然而,天不遂人愿!
接连几日,流言愈演愈烈。
甚至有人说,叶听白是为了宁纤纤,才迟迟不与公主完婚。
荷娘心里烦闷,谁也不想见。
她告诉自己,叶听白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清楚了。
强取豪夺,霸道疯魔!
这般炽热的感情,又怎能长久?
那疯子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他被另一个女人吸引,再正常不过。
可为什么,
心会这么痛?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连呼吸都带着涩意。
这日下午,天色阴沉。
天下起了绵绵小雨。
荷娘在屋里实在待不住,便撑了把伞,独自在府里的游廊下走着。
雨声滴答,敲在青瓦上,也敲在她的心上,烦乱不堪。
转过一处假山,她脚步猛地顿住。
不远处的六角亭里,站着两道身影。
正是叶听白和宁纤纤。
宁纤纤不知为何,正拿着手帕。
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叶听白的衣袖,身子几乎要贴到他怀里去。
两人的姿态亲昵又暧昧。
“侯爷,您看这雨,把您衣裳都打湿了,仔细着凉。”
叶听白竟然纹丝未动,也没有推开她。
他就那么僵硬地站着,任由她动作。
目光沉沉地看着亭外的雨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一瞬间,荷娘所有的委屈,羞愤,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她算什么?
一个解闷的工具?
一个被玩弄于股掌的囚鸟?
还是一个他用来短暂安置情感的棋子?
那夜夜缠绵,
那庙里的誓言,
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么?
荷娘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的味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那个瑟缩在柴房的,无人爱的小女孩。
她什么也不是。
她猛地转身,将伞一丢,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漫天雨幕之中。
跑!
她要跑的越远越好!
离开这对狗男女的身边!
亭子里,叶听白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捕捉到那抹决绝奔跑的身影。
心猛地一沉。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