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丫茫然地摇摇头,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祖母,我没事呀,怎么了?她稚嫩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写满了困惑。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了油锅,秦嫂子顿时面目扭曲起来。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赔钱货能好端端站着,而自己却要受这剜心蚀骨的痛苦?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树干,指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着,浑浊的眼里翻涌着嫉妒与怨毒。
没用的东西!她突然尖声咒骂起来,唾沫星子飞溅,整天就知道吃白饭!怎么不替老婆子我受这份罪?!每骂一句,她脸上的皱纹就扭曲得更深几分,活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秦大丫缩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只怯生生地挨着骂。直到秦嫂子骂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喘气,四周才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紧张又凝重的地方格外刺耳。
秦嫂子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浑浊的眼珠一转,畏畏缩缩地望向悬浮在空中的张柔儿。她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结结巴巴道:凭...凭什么那赵老虔婆没事?说着用颤抖的手指指向老妪,你...你不是最恨赵家吗?怎么不...不杀了她?
话音未落,她自己先打了个寒颤,像是被自己的大胆吓到了。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角,身子往后缩了缩,却又忍不住偷瞄张柔儿的反应。
张柔儿闻言,漆黑的眼眸微微转动,居高临下地睨了秦嫂子一眼。那目光轻蔑得就像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连回答都嫌多余。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周身黑气流转,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愈发森冷。
秦嫂子眼珠子骨碌一转,突然弯了弯佝偻的背,蜡黄的脸上挤出几分讨好的神色,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张声势:赵...赵老虔婆我管不着,那我孙女总能管吧?她一把拽过缩在身后的秦大丫,枯瘦的手指像铁钳般掐着小女孩的胳膊,要受什么罪,让我这孙女给顶上!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赔钱货死了也不心疼,要是真像刚才一样没事,那不就说明这女鬼对小孩子心软?到时候再把孙女推出去求情,说不定还能捡条老命。秦大丫被她拽得一个踉跄,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秦嫂子越想越得意,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几分讨好的笑,浑浊的眼睛却闪着精明的光。她偷偷瞄着张柔儿的反应,手上又使劲掐了孙女一把,示意她赶紧跪下。
宁知初和老妪站在一旁,眼睛眨巴眨巴,嘴角还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她既不出声劝阻,也不上前掺和,就那么揣着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张柔儿周身的黑气忽然凝滞了一瞬,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微微眯起,竟透出几分玩味。她身上的戾气不知不觉消散了些,连带着四周翻涌的黑雾都变得温顺起来。
她轻飘飘地开口,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你的意思是...让你孙女替你受罪?她慢条斯理地重复着,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仿佛在细细品味这句话里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