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走在太和殿的青石板阶上,大臣们都想迎上去试探一下四爷的心思,却不敢进一步,更别说开口。
傅文官服的衣角沾上胤禛的衣袂,“此事倒是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
胤禛站在青石板上,身着深蓝色蟒袍,半垂着眼睛冷笑。
让人看不清他是在操棋,还是只是在等一个真相。
他的眼神像锋利的刀,穿透世人却不沾情绪。
黑色蟒纹官服、红顶官帽、佛珠和朝珠垂落胸前。
“什么意料之外?”胤禛冷笑说,“昨夜,富察仪欣追问本王,是不是本王派人把老八推下去的。”
傅文:“………”
你别说,小九这种猜测,完全就是成熟的猜测,不似从前,认为旁人都是精于算计,就她家王爷最单纯无害。
“小九许是玩笑。”
胤禛想起昨夜仪欣贴在他脸前,问是不是他要除掉胤禩。
他否认,她还不相信,小耳朵凑过来,神神兮兮问他是怎么把胤禩推水里的。
他还能说什么。
这次真的不是他的手笔,她怎么总是冤枉他?
“只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胤禛说。
傅文了然。
晚膳过后。
胤禛照常在书房与谋臣议事,只是身边多了一个聚精会神的小跟班。
仪欣双手端庄放在小桌案上,听着谋臣分析八爷失踪之事,越听越觉得震惊。
邬思道等先生一致认为,此次八爷落水乃是自导自演。
自导自演?
不是王爷排除异己吗?
仪欣看向胤禛,胤禛含笑看着她。
仪欣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自导自演这出戏码?”
邬思道捋了捋胡子,笑着说:“依奴才拙见,八爷九爷大抵提前得知另一处河岸决堤,快马加鞭取政绩了。”
仪欣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那落水是假的吗?”
怎么可能瞒住这么多人,直愣愣栽到水里呢?
胤禛说:“落水十有八九是真的,老八估计伤的不轻,所以需要老九快马加鞭与其汇合,主持赈灾之事。”
邬思道:“与此同时,八爷大抵是想借落水之事,甩开十七爷的掣肘,独占鳌头。”
置之死地而后生,八爷和九爷怕是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了,八贤王的美名又将重回朝堂了。
仪欣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湍急的洪水,计算着力道和时间,就毫不犹豫摔进去了。
为了党争算计众人,同时也狠心算计自己的身体。
不仅仅胤禛如此,胤禩胤禟胤禵…皇阿玛的每一个皇子都会做到这个份上。
他们都是冷血又敏锐的政客。
兵者,无所不用其极。
不出胤禛所料。
此时,老九跑死五匹战马,夜以继日到达河南,在一处小村落里找到奄奄一息的胤禩。
他和八哥早就算计着此事,他清楚八哥何时失踪,故而在沿途各驿站提前准备了战马,只盼能最快赶到。
“八哥,八哥。”
胤禟眼眶通红,半跪在简陋的草席前。
胤禩面色苍白,唇角干裂,额头一块硕大的血痂,不知在洪水里泡了多久,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没什么事。”胤禩哑着嗓子开口,显然还有意识,“山东段运河因黄河决溢常受波及,可安排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