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轮“闽渔运088”在夜色中平稳地向东南偏东方向航行。船长姓陈,是个有着三十年跑船经验的老海狗,对这片海域了如指掌,但提起“鬼哭涡”,他黝黑的脸上依旧难掩凝重。
“那片地方邪门,”陈船长操着浓重的闽南口音普通话,一边掌舵一边对我们说,“天气说变就变,罗盘经常发疯,老一辈都说那里是海龙王打喷嚏的地方,阴气重得很。我年轻时跟船去过一次,差点没回来,要不是老天爷开眼,突然来了一阵大风把雾吹散,我们那船人就交代在那儿了。”
他的描述让气氛更加紧张。张起灵站在船头,如同礁石般一动不动,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提前洞察前方的危险。解雨臣则在船舱里,对着那张星槎海图和带来的现代海图、卫星云图进行交叉比对,试图找出更多关于“鬼哭涡”的线索。胖子和我也没闲着,检查着船上的装备和武器,虽然知道在自然之威和超自然现象面前,这些可能起不了太大作用,但至少能带来一些心理安慰。
航行了大半夜,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海面上的风似乎渐渐停了,空气变得黏稠而沉闷。远方的天际线,出现了一条模糊的、灰白色的带子。
“起雾了。”陈船长脸色一变,紧张地盯着前方,“还没到鬼哭涡核心区域,这雾来得有点早……”
雾气蔓延的速度极快,短短十几分钟,就将我们的渔轮彻底吞噬。能见度急剧下降,从最初的几百米迅速降到不足五十米,最后甚至连船头都看不清了。四周白茫茫一片,万籁俱寂,只有渔轮引擎单调的“突突”声在浓雾中回荡,显得格外空洞和诡异。温度也下降了不少,带着一股湿冷的寒意。
最令人不安的是,船舱里的罗盘指针开始像喝醉了酒一样,疯狂地左右摇摆,完全失去了指示方向的作用。GpS信号也变得极其不稳定,时断时续。
“果然来了!”陈船长紧握舵轮,额角见汗,“大家抓紧了,这雾里有古怪!”
我们全都来到驾驶舱,紧张地注视着窗外。浓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船周围翻滚流动,有时甚至会凝聚成一些模糊扭曲的形状,乍一看像是人影又像是海怪,但仔细看时又消散无形,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缥缈不定的声音,从浓雾深处传了过来。
那声音起初很轻微,像是风吹过缝隙的呜咽,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竟然真的是……哭声!不是一种哭声,而是混杂着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哀嚎、哭泣和呐喊,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痛苦和不甘,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雾中徘徊哭诉!
“鬼哭……是鬼哭声!”陈船长声音发颤,显然想起了可怕的传说。
这哭声极具穿透力,直往人耳朵里钻,搅得人心神不宁。胖子忍不住捂住耳朵,骂道:“操!什么鬼东西!装神弄鬼!”
解雨臣努力保持着镇定,但脸色也有些发白。张起灵眉头紧锁,他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分辨这哭声中的信息。
我则感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悸动,并非完全是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共鸣。怀中的青铜铃铛没有震动,但掌心息壤石的印记却微微发热,仿佛在对抗着这股侵蚀心神的负面能量。
“声音能影响神智。”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我们每个人耳中,暂时压过了那些鬼哭之声,“守住心神,别被迷惑。这可能是某种……大型的天然蜃景,或者能量残留。”
他的话语如同定心丸,我们立刻收敛心神,努力排除杂念。我尝试运转体内微弱的气息,与息壤石的温润力量相连,感觉好了很多。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浓雾不仅遮蔽视线,干扰仪器,似乎还在影响着船的航行。陈船长惊恐地发现,尽管他一直努力保持直线航行,但船体却似乎在不由自主地打着转,或者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向未知的方向。
“糟了!我们可能闯进漩涡区了!”陈船长大叫,“引擎动力不够,要被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