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清幽，古树参天，一方石桌，几只蒲团，与一墙之隔的回民街喧嚣宛如两个世界。唐装老者笑眯眯地引我们入座，手法娴熟地沏上一壶香气馥郁的茯茶，茶汤橙红透亮。
“几位小朋友，受惊了。”老者将茶盏推到我们面前，声音温和，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老朽姓李，街坊邻居给面子，叫一声李老。方才那几个不懂事的后生，已经打发走了。”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能轻易喝退那些明显不是善茬的跟踪者，这李老绝非常人。解雨臣暗中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静观其变。
“多谢李老解围。”我端起茶盏，没有喝，只是借着氤氲的热气观察着他，“不知李老为何要帮我们？”
李老盘着核桃，呵呵一笑：“谈不上帮，只是看不惯有些人在西安地界上，不守规矩罢了。”他目光扫过我们，最后在张起灵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位朋友，气息内敛，渊渟岳峙，非常人啊。还有这位小友，”他看向我，“魂光虽弱，却与某种古老气运相连，有趣，有趣。”
他竟然能看出张起灵的深浅和我灵魂的异常？！我和张起灵对视一眼，心中警惕更甚。
“李老好眼力。”解雨臣接过话头，语气不卑不亢，“我们只是来西安游玩的普通游客，不知何处得罪了人，惹来跟踪？”
李老抿了口茶，摇了摇头：“你们不是普通游客。从你们踏进西安城，就有好几波人盯上你们了。‘幽冥’的探子，‘它’的外围耳目，还有几个摸不清路数的。”他顿了顿，看向我们，“你们在昆仑弄出的动静，不小啊。”
他连我们在昆仑的事情都知道？！这消息传播的速度和范围，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李老消息灵通。”我沉声道，“不知您属于哪一方？”
李老放下茶盏，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正色道：“老朽哪一方都不属于。只是这西安城地下，总得有个维持秩序的人。有些人，手伸得太长了，坏了规矩，就得敲打敲打。”
他这话说得含糊，但意思很明显，他是西安本地某个隐秘势力的代表，维持着某种地下的平衡。我们的到来，尤其是带着昆仑的秘密，打破了这种平衡，引来了过江龙，所以他出面干预。
“那李老找我们，有何指教？”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老对张起灵似乎颇为忌惮，态度更加郑重：“指教不敢当。只是想提醒几位小朋友几句。第一，西安水深，你们拿到的东西，是福是祸，难说得很，怀璧其罪。第二，‘它’组织在西北根基很深，这次在昆仑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要小心。第三，‘幽冥’行事诡秘，目的不明，比‘它’更难对付。”
他说的这些，与我们判断的差不多。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心头一震。
“另外，据老朽所知，除了‘它’和‘幽冥’，还有第三股势力，对你们，尤其是对这位小友，”他指着我，“非常感兴趣。”
第三股势力？是谁？
李老压低了声音：“那些人，自称‘守夜人’。他们很少露面，但传承极其古老，据说与守护某些‘禁忌知识’有关。他们似乎在寻找……‘钥匙’。”
守夜人？钥匙？这又是什么？
李老看着我们疑惑的表情，笑了笑：“更多的，老朽也不清楚了。只是提醒你们，万事小心。这壶茶喝完，你们就从后门离开吧。外面的人，暂时不会找你们麻烦。但西安，你们最好不要再待了。”
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但同时也是在保护我们。看来，我们的存在确实成了漩涡中心，连本地势力都觉得棘手，不想被卷入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