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困兽之斗(1 / 2)

祭坛的震动愈发剧烈,仿佛地底有一头巨兽正在苏醒,要将这方石台连同我们一并吞噬。穹顶的夜明珠光芒乱舞,在墙壁上投下扭曲跳跃的光影,更添几分诡谲。那低沉古老的吟诵声不再是若有若无的背景音,而是化作了实质的音浪,一波波冲击着我们的耳膜和心神,带着一种蛮横的、试图侵占意志的力量。

最可怕的是从青铜树身传来的那股吸力。它并非物理上的拉扯,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我们的意识从躯壳里硬生生拽出来,投入那棵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金属树木之中。我的头脑一阵阵晕眩,眼前开始出现闪烁的光斑和扭曲的幻象,仿佛看到了无数扭曲的人影在青铜树的枝杈间哀嚎、挣扎。

“稳住心神!”我对着几乎要瘫软下去的胖子大吼,同时拼命抵抗着那股精神侵蚀,“这玩意儿在攻击我们的意识!”

胖子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他双手死死抠住祭坛边缘一块凸起的石刻,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妈……妈的……胖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让……让一棵破树给……收了魂去?!”

但形势极其危急。石门紧闭,符文光牢封锁了四周,我们如同被困在祭坛上的囚徒,唯一的结局似乎就是被这棵诡异的青铜树吸干灵魂,成为它苏醒的养料。

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那枚青铜铃铛上。那个冒充小哥的鬼东西消失后,唯独留下了它。这绝不可能是无意之举。它称碎片为“钥匙”,这铃铛是否也是“钥匙”的一部分?或者,它本身具有某种力量?

铃铛无声。我尝试着用力摇晃,甚至用指甲去抠拨内部的击锤,但它依旧沉默,仿佛只是一块实心的青铜疙瘩。

吟诵声越来越响,逐渐汇聚成一种我们能够勉强辨别的、古老而扭曲的语言,反复念叨着几个音节,像是在呼唤某个名字,又像是在下达某种指令。青铜树的光芒已经亮得刺眼,树身上的符文流动速度加快,如同沸腾的血液。

祭坛地面上的符文光牢也开始收缩,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逼迫我们向中央的青铜树靠近。

“不行了……天真……顶不住了……”胖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离地,被那股无形的吸力牵引着向上飘起。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那个假小哥最后说的话——“错误的代价……很大”、“碎片……钥匙”!

错误?什么错误?难道我们的到来,或者我们触碰了某些东西,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从而加速了这个祭祀仪式的启动?

钥匙!碎片是钥匙,这铃铛或许也是!但它们不是用来开启生路的,而是用来……关闭或者控制这个仪式的?!

“胖子!抓住我!”我嘶吼着,不再抵抗那股吸力,反而借着这股力量,猛地向青铜树的树干扑去!

“我操!你干嘛?!”胖子惊恐地大叫,但下意识地松开了抠着石头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腰带。

我们两人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被拉向青铜树。在即将撞上树干的刹那,我奋力将手中那两块一直贴身收藏的青铜碎片,连同那枚无声的铃铛,一起按向了树干上那个最为复杂、如同树心般的核心符文区域!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这完全是一场赌博!赌这碎片和铃铛,与这棵树本是一体,赌它们能产生某种干预!

“嗡——!”

就在碎片和铃铛接触树干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的能量波动以接触点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没有想象中的爆炸或停止,反而像是往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祭坛的震动达到了顶点,那吟诵声变得尖锐刺耳,如同万鬼齐哭!青铜树的光芒骤然变成了不稳定的、疯狂闪烁的血红色!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青铜树内部传来,树身上竟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那些流动的符文也变得混乱不堪,仿佛失去了控制。

笼罩祭坛的符文光牢明灭不定,时而炽亮,时而黯淡,那股强大的精神吸力也变得时强时弱,极不稳定。

机会!

“就是现在!打破它!”我对着胖子狂喊,同时抽出匕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刺向树干上出现裂纹的核心区域!

胖子也反应过来,骂了一句脏话,抽出他随身携带的工兵铲,抡圆了膀子,朝着同一处猛砸下去!

“铛!铛!咔嚓!”

金属交击的刺耳声响和树木断裂的沉闷声音混杂在一起。在碎片和铃铛嵌入的地方,树干异常脆弱。在我们的疯狂攻击下,裂纹迅速扩大蔓延!

“轰!!!”

一声巨响,仿佛某种东西彻底崩断。青铜树的核心符文区域猛地炸开一个缺口,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气从缺口中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吟诵声戛然而止。青铜树的光芒瞬间熄灭,恢复了死寂的金属原貌。祭坛的震动停止,地面的符文光牢也如同断电般黯淡消失。

那股强大的精神吸力,消失了。

我和胖子脱力地瘫倒在祭坛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刚才短短几分钟的经历,比面对任何血尸粽子都要凶险万分,那是一种直接针对灵魂的抹杀。

祭坛顶端一片狼藉,青铜树被我们砸开了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不断有黑气逸散出来,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腐朽了千百年的血腥味。

穹顶的夜明珠恢复了稳定的冷光,照亮了寂静的墓室。那扇紧闭的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结……结束了?”胖子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棵沉寂的青铜树,声音沙哑。

“不知道。”我挣扎着坐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仪式可能被我们强行中断了,但这地方还是邪门得很。”

我看向手中,那两块青铜碎片和铃铛还紧紧攥着,但在刚才的冲击中,铃铛表面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