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喂”出声，听筒里就传来了胖子那特有的、带着明显惊慌的破锣嗓子，背景音还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像是在某个空旷的地方：
“天……天真！卧槽！你绝对猜不到我他娘的现在在哪儿！”
“胖子？你慢点说，怎么回事？”我心头一紧。
“内……内蒙古！哥们儿现在在锡林郭勒盟这边的一个鸟不拉屎的草甸子上！”胖子的声音又急又快，还带着喘，“妈的，前两天不是接了个小活吗，帮一老板看块地，说是祖坟有点说道……我寻思着就是个寻常风水问题，就来溜达一圈，谁……谁他妈知道……”
他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透着一股子诡异：“这地方邪性！太邪性了！我今天下午，在一个塌了半边的野坟包子就下去瞅了瞅……”
“你他妈又一个人下地！”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我一个人！带了俩本地向导！可……可那墓里头不对劲啊！”胖子的声音带着颤音，“里头有壁画！画的是契丹人出殡的场景，老逼真了！可……可那画上的人……他妈的……会动！”
“会动？”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胖子你他妈是不是喝多了？还是产生高原反应了？”
“放屁！老子清醒得很！”胖子急了，“是真的！我们三个都看见了！那壁画上有个拿着长矛的契丹武士，眼珠子……眼珠子他妈的跟着我们转！一开始我以为眼花了，可后来……后来他脖子都慢慢扭过来了！对着我们，用口型说话！”
一股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直窜天灵盖，书房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我握紧了手里的青铜碎片，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镇定了一些。
“他说……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干。
“就两个字！口型特别清楚！”胖子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重复，“快、走！”
快走……
这两个字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几乎让我窒息。我张了张嘴，想问问胖子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安全退出盗洞。
就在这一刻，一个绝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异常清晰、冰冷，仿佛就贴在我的耳后，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吴邪。”
我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这个声音……这个我听了无数次，冷淡、平静，却曾无数次在绝境中给予我信心的声音……
是小哥！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在青铜门后……
电话那头，胖子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的惊叫变得语无伦次：“我操？！什么声儿？天真？！你那边谁在说话？！怎么……怎么那么像……”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疲惫，却又无比清晰地继续说道：
“我回来了。”
“嘟——嘟——嘟——”
电话突然中断了，只剩下忙音在我耳边单调地重复着。
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书房门口那片被走廊灯光拉长的、模糊的阴影。窗外，夜黑得像凝固的墨块，万籁俱寂。
冰冷的青铜碎片还紧紧攥在我手心里，硌得掌心生疼。
小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