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分，几辆黑色的奥迪和一辆中巴车，准时出现在了县委大院的入口。没有警车开道，没有鸣笛，车队悄无声息地滑行到办公楼前，停稳。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中间那辆奥迪的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市委秘书长，他快步绕到另一侧，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只穿着普通黑皮鞋的脚先探了出来，稳稳地踩在地上。
紧接着，市委书记周江海走下了车。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身材中等，略微有些清瘦，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不像一个手握重权的一号人物，更像一位大学里儒雅的教授。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周书记，欢迎您来清河县指导工作！”赵长东立刻迎上前，伸出双手。
“长东同志，我们又见面了。”周江海与他握了握手，笑道，“不用这么大阵仗，今天就是随便走走，随便看看。”
他的目光越过赵长东，在后面一众县领导脸上轻轻掠过，最后，准确无误地停在了沈铭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审视，没有压迫，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沈铭心中了然，他知道，自己的资料和照片，肯定早就摆在了这位市委书记的案头。
他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简单的寒暄过后，赵长东正要引导周江海进办公楼稍作休息，周江海却摆了摆手。
“不进去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政务服务大厅，“先去你们那个‘一站式’大厅看看吧。我听说，那里最近很热闹。”
赵长东的心提了一下，立刻点头：“好，周书记，这边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政务服务大厅走去。
周江海走在最前面，赵长东和市委秘书长陪在两侧。沈铭和其他县领导，则跟在后面。
一路上，周江海一言不发，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偶尔点点头。
快到服务大厅门口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回过头。
他身后的所有人都立刻停下了脚步。
周江海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沈铭身上，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玩味。
“长东同志，这位年轻的同志，就是沈铭吧？”
赵长东连忙介绍：“是的书记，他就是我们县优化营商环境领导小组办公室的主任，沈铭。”
“沈主任。”周江海看着沈铭，缓缓开口。
“周书记好。”沈铭不卑不亢地应道。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搅动了清河县一池春水的“莽夫”，在市委书记面前，会是怎样的表现。
周江海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小沈，我听说你很有魄力，喜欢在服务大厅‘拎人’。”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笑意，却让在场的所有县领导都捏了一把冷汗。
沈铭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周江海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伸手指了指前面灯火通明的服务大厅，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问题。
“那你今天，是准备带我去看一出你们排练好的戏呢，还是……带我去看点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