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条方案,沈铭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了。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无法伤害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人。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脑海中所有的愤怒、屈辱和算计全部清空,只留下模拟器方案中那个疲惫、疏离、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母亲回来了。
时间紧迫。
沈铭不再犹豫,划开了接听键。
他没有把手机放到耳边,而是直接开启了免提,并将音量调到最低,然后将手机屏幕朝下,盖在了被子上。这样一来,即使母亲进来,也只会以为他在听什么语音留言。
电话接通的瞬间,电流的“沙沙”声中,传来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温柔和试探。
“喂?沈铭……是你吗?”
是李娟。她的声音比记忆中多了一分成熟,但那股子精心修饰过的腔调没变。
沈铭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他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像是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务,声音里透着一股被打扰的疲惫和不耐。
“嗯。”
电话那头明显一滞。她预想过沈铭的各种反应——愤怒的质问,激动的哭诉,或是冰冷的嘲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毫无情绪、甚至连问一句“你是谁”都懒得问的单音节。
沉默了两秒,李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一丝急切:“是我,李娟。我……我听说你住院了,还好吗?伤得重不重?”
她试图用“关心”来主导话题,建立情感连接。
沈铭的目光落在天花板惨白的灯光上,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回答一个下属关于文件放在哪里的问题。
“有事?”
不是“谢谢关心”,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而是直截了当的三个字,像一道冰冷的闸门,将她所有试图涌过来的情绪,全部挡在了门外。
这一下,电话那头的沉默时间更长了。
李娟感觉自己像是对着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在说话,听不到一丝回音。她所有预设的台词,所有关于“看到你如今的成就我真为你高兴”和“当初是我不懂事”的铺垫,全都被这三个字堵死在了喉咙里。
她不信邪,深吸一口气,换了一种更直接的方式:“我……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想……”
“没事我挂了。”沈铭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要休息了。”
说完,他甚至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手指在被子上一划,果断地结束了通话。
“嘟……”
电话挂断的提示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沈铭靠在枕头上,感觉像打了一场耗尽心力的仗。他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种抽离之后的虚无。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就在他准备删除通话记录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信。
来自那个刚刚被他挂断的号码。
短信内容很短,却让沈铭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你住院的事,是周立的秘书小张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