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砰!”
一声巨响,观澜厅那扇厚重的实木包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木屑纷飞中,几个穿着警用作战背心、手持防暴器械的警察一拥而入,动作迅猛,站位专业,瞬间控制了包厢的各个角落。
“不许动!警察!”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周立、刘主任,还有一众作陪的干部,全都僵住了。周立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一个滑稽的表情。刘主任的金丝眼镜险些从鼻梁上滑下来。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肩上扛着警衔,正是清河县公安局局长,钱卫国。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周立的脸上。
“钱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立最先反应过来,他强压着心头的惊骇和怒火,沉声问道。
钱卫国没有理他,只是对着身后的警察一挥手,声音冷得像冰:“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人聚众赌博。所有人,身份证都拿出来,配合检查!把手机都放到桌上!”
聚众赌博?
周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们这群人,谈的是工作,喝的是酒,谁他妈赌博了?这简直是天大的栽赃和羞辱!
“钱卫国!”周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坐的是谁!这位是县纪委的刘主任!我们在这里商讨工作!你带人踹门,是想造反吗?!”
钱卫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上前,目光在桌子上一扫,看到了一副刚刚拆开还没用的扑克牌,那是饭店送的。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点了点那副扑克,然后抬头看着周立,一字一句地说道:
“周副主任,我只认法律,不认人。我接到的是刑事案件举报,不是来听你汇报工作的。现在,请你配合调查。如果你妨碍公务,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不再看周立铁青的脸,转身对刘主任客气地点了点头:“刘主任,不好意思,例行公事,耽误您了。也请您配合一下。”
刘主任的脸色比周立好不到哪里去。他堂堂纪委的干部,竟然被警察堵在包厢里当赌徒盘问,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可钱卫国打的是“群众举报”和“刑事案件”的旗号,程序上无懈可击,他根本无法发作。
整个观澜厅,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热气腾腾的“甲鱼宴”,此刻已经凉透了。
……
县医院,病房内。
沈铭安静地躺着,王德发在一旁削着苹果,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家书猛于虎”。
突然,沈铭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上面只有三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鳖翻了。”
沈铭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周立这颗最危险的钉子,总算是暂时被按了下去。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胜利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在心头完全散开。
“吱呀——”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查房的护士,也不是削完苹果的王德发。
一个熟悉又让他头皮发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左手提着一个硕大的保温桶,右手拎着一网兜水果,风尘仆仆,但眼神锐利如鹰。她扫了一眼病房,目光精准地锁定在病床上的沈铭身上。
沈铭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他妈,沈家“最高纪委”书记,秦玉兰同志,比预定时间,提前十二个小时,抵达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