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所有人,包括刘源和周文海都看明白一件事——他沈铭要下的,是王景山书记亲自开的这盘大棋,而不是刘源摆下的那盘斗兽棋。
怎么跳出去?
不是靠发脾气,不是靠告状,而是要用一份无可辩驳、光芒万丈的功绩,直接升维,让刘源的那些小动作,显得幼稚而可笑。
那份教育改革方案,就是他的倚天剑。
沈铭停下脚步,抬头看去,面前是一栋四层高的建筑,白底红字的招牌格外醒目——新华书店。
他迈步走了进去。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翻书声和空调的嗡嗡声。空气中弥漫着油墨和纸张的清香,与县委大院里那种混杂着香烟、茶叶和权谋的味道截然不同。
他径直走上二楼的社科区,像一个饥饿的猎人,精准地扑向自己的猎物。
《中国区域经济发展报告(2023)》
《教育体制改革前沿理论与实践》
《城乡二元结构下的财政转移支付研究》
《关于深化教育督导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解读》
一本,两本,三本……
他很快抱了小半摞书,找了一个靠窗的僻静角落坐下。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和书页上洒下温暖的光斑。他翻开第一本书,【过目不忘】技能全力运转。
一行行文字,一张张图表,一个个案例,不再是枯燥的符号,而是化作了奔流不息的数据洪流,涌入他的大脑,被迅速地拆解、吸收、重构。
他上午在会上提出的“造血”和“引擎”理论,还只是一个基于青云镇经验和已知数据的初步构想,是一个框架。现在,他要用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理论和实践,为这个框架填充血肉,铸造筋骨。
他要的,不仅仅是让王景山满意。
他要的是,这份报告一拿出来,就能成为全县,乃至全市教育改革领域无法绕开的标杆。它要有理论高度,有政策依据,有详实数据,有创新的模式,还要有极强的可操作性。
他要让这份报告本身,成为他最坚硬的铠甲,最锋利的武器。
到那时,刘源还在纠结他有没有去整理那堆破烂卷宗,就已经不重要了。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上的皓月吸引时,谁还会在意地上的一块绊脚石?
这,就是他的破局之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沈铭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青云镇的实践经验,与书本上的理论模型相互碰撞、印证,激发出无数新的火花。
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豁然开朗,手指在书页上无意识地划过,仿佛在勾勒一幅宏伟的蓝图。
不知过了多久,他合上了最后一本书,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窗外的天色已经由明转暗,华灯初上。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七个来自周文海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信息,内容大同小异,都是问他在哪里,情况怎么样,要不要帮忙等等。
沈铭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回复。
他站起身,将那一摞书整齐地放回原处。此刻,他的脑海里,那份关于“陵川县教育发展新模式”的报告,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框架,它的每一个章节,每一个论点,甚至每一个关键数据,都已清晰无比,呼之欲出。
他走出新华书店,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让他感觉无比清醒。
县委办的那些人,大概还在猜测他是不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唉声叹气吧。刘源,或许正得意于自己的计谋得逞。周文海,可能还在为他的不确定性而烦恼。
沈铭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有回县委大院,也没有回家,而是信步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穿过小巷,眼前出现了一座环境清幽的院落,门口挂着一块牌子——陵川县招待所。
这里是县里接待上级领导和重要客人的地方,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沈铭却径直走了过去,在门口警卫探寻的目光中,他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警卫看清证件上“县委办副主任”的字样和照片后,立刻挺直了身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沈铭点点头,迈步走进了招待所的大门。
他来这里干什么?
夜色深沉,无人知晓。那个本应在档案室里埋头苦干的新任副主任,此刻却如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踏入了陵川县另一个权力的隐秘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