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痛苦中,终于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然而,在意识模糊的边界,一种熟悉的气息,强势地侵入了她的感知。
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竟然是陈遇周的气息。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大手,极其轻柔地抚上了她冰凉的脸颊。
指腹带着薄茧,极轻、极缓地拂过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那指尖的触感如此真实,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她的额角滑到脸颊,最后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红肿的唇瓣。
然后,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不再是包间里的粗暴掠夺,而是充满了隐忍的、深刻到骨髓里的思念和怜惜。
随即,这个吻辗转向上,落位于她落泪的眼尾,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细细描摹,仿佛在无声地道歉,又像是在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姜鹿莓在梦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像委屈的幼兽。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掌心,贪恋那久违的暖意。
混沌的意识中,她仿佛听到了他低沉沙哑的嗓音,紧贴着她的耳廓,模糊地传来:
“再等等......”
“等我大哥那边的事彻底解决了......”
“我就来找你......”
这声音如此真实,带着灼热的气息,烫得她耳根发麻。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
是梦吗?一定是梦。一个太过奢侈、太过美好的梦。
一个她甚至不敢相信会实现的梦。
眼泪无声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浸入鬓角。
这虚幻的承诺,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让她在梦中泪流满面。
她不敢睁眼,怕一睁眼,这短暂虚幻的温暖,就会烟消云散,只剩下病房里冰冷的死寂。
只是更紧地蜷缩起身体,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那个幻觉般的怀抱里,贪婪地汲取着那几乎不存在的温暖和承诺。
哪怕,只是昭示着离别的梦境。
-
事实上,那个梦,真实得连姜鹿莓都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了。
但她知道,直到回京北的飞机起飞了,她思念的那道身影,仍没有出现。
回到京北后,她很快地买下了一间向阳的小公寓。
房子不大,但干净明亮,推开窗就能看到爬满藤蔓的老墙,和几棵高大的银杏树。
紧接着,她根据自己一直以来计划的,租下了一间办公楼,作为自己服装工作室。
工作室的装修是她自己设计的。
简约、明亮,充满了自然光。
她亲力亲为地挑选每一件家具,每一盆绿植。
陶叙白和陶姝姝提供了最大的帮助,从帮忙搬重物到联系靠谱的装修师傅。
看着工作室一点点从毛坯变成她想象中的样子,姜鹿莓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久违的生气。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
只一个月不到,温邵峰就得到了她从维港回来了的消息,一通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稍稍?听说你回京北了?怎么也不回家看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