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
陈遇周曾经,轻描淡写指着自己掌心和心口的样子,瞬间有了血肉模糊的实感。
那才不是故事,是他亲身经历的酷刑!
“他当时才十岁。”姜鹿莓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她终于明白,陈遇周身上那股近乎毁灭性的狠戾,从何而来。
不是天性,那是被至亲之人亲手推入深渊后,挣扎着爬出来时,沾染的一身洗不掉的血腥和绝望。
陈夏桉抽了张纸巾递给姜鹿莓,“后来,阿周醒过来后,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喜欢黏着爸妈的小男孩了。”
“再后来,他埋头学习经商,毕业后又去华尔街闯了几年,自然而然,回国后接手了落败的陈氏。”
“你知道他得了势,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姜鹿莓脊背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着陈夏桉的暂停,呼吸,都屏住在了瞬间。
“他直接对着陈衡之,开了三枪,两枪打在腿上,一枪打在心脏。”
陈夏桉扯出一个嘲讽的笑,“爸妈为了掩盖家丑,也或许是出于对长子的最后一丝怜悯,骗陈遇周说,陈衡之死了,实则偷偷把他送去了国外疗养。”
“阿周知道了这事之后,再也没在老宅住过一天,上次你落水,是这些年来的唯一一次。”
“从那时起,阿周就再也不信任何人,也最恨别人骗他。”
姜鹿莓心下咯噔,巨大的歉疚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那句“最恨别人骗他”,反复在她耳边回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陈夏桉道别,又是怎么魂不守舍地走到阳台上的。
夜风带着维港特有的潮湿水汽,拂面而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沉重。
她靠在冰凉的栏杆上,望着脚下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只觉得浑身发冷。
直到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姜鹿莓身体一颤,没有回头。
陈遇周走到她身边,同样沉默地望着夜景。
他没有问她一个人躲在这哭什么,也没有追问,她和陈夏桉聊了什么。
只是站在那里,存在感极强,像一座沉默的山,将她与身后喧嚣的世界隔开。
过了许久,姜鹿莓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陈遇周......”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姜鹿莓转过身,仰起头看他。
灯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和挺拔的鼻梁,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深邃如夜,映着远处的霓虹,看不真切情绪。
“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为她的隐瞒,也为她迟来的懂得。
陈遇周眸光微动,伸手,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残留的湿意。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触感异常温柔。
“不用道歉。”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磁性,“姜鹿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