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盟的春耕筹备正紧，西边坡地的暖棚却突然传来骚动。负责帮黑土部落搭建暖棚的山族青壮山勇，跌跌撞撞跑回广场，手里的木斧刃口崩了个缺口，斧柄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身上的棉衣下摆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半旧的兽皮内衬。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急颤：“阿石首领！山部落的人…… 抢了黑土部落两袋土豆种，还把我们刚搭一半的暖棚木架踹断了！说这西边坡地是他们的地界，不准我们龙盟的人在这里种东西！”
那时正和阿果蹲在石屋前的木板旁，核对暖棚育苗的物资清单 —— 木板上用炭笔写着 “黑土部落：土豆种 3 袋、稻草 5 捆”“青禾部落：油菜种 2 袋、暖棚木架 10 根”，旁边还堆着刚从粮仓搬来的陶瓮，里面装着待分发的种子。听到山勇的话，那时立刻放下手里的炭笔，木片在石板上划出一道清脆的声响，他起身时顺手拿起靠在石屋旁的铜铁矛，矛尖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山部落来了多少人？带头的是谁？有没有伤到人？黑岩首领现在怎么样了？”
“来了十几个青壮，个个都拿着石斧，还有两个背着石矛，” 山勇抹了把额头的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木斧，“带头的是山部落的二首领山猛，块头比巴图还壮，脸上有道疤从额头到下巴。没伤人，就是黑岩首领想拦着他们抢土豆种，被山猛推了一把，摔在地上，膝盖蹭破了点皮。黑岩首领让我先回来报信，说山猛他们还在坡地那边等着，像是在故意挑衅，怕他们还会动手毁其他暖棚。”
阿果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向广场中央的铜铃 —— 那是龙盟召集族人的信号，铜铃挂在三丈高的木架上，只要敲响，方圆三里内的族人都能听见。她踮起脚，用力拉动铃绳，“铛铛铛” 的铜铃声在龙盟上空回荡，原本在各自忙碌的族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正在锻打工具的沙木放下铁锤，手里还沾着黑褐色的铁屑；在石屋旁晒草药的林苗收起竹筛，草药叶上还带着露水；负责喂养牲畜的巴图解下系在羊圈上的藤绳，快步往广场跑。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三十个青壮就集结在广场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有铜铁矛、木盾，还有几个背着弓箭，箭囊里插着羽毛箭。
沙木扛着一把刚锻打好的铜铁矛，矛杆用的是东域分盟送来的硬木，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他走到那时身边，声音带着刚从锻造坊出来的沙哑：“首领，要不要现在就带兄弟们去西边坡地？山部落的人太嚣张了，上次抢盐部落的盐砖，这次又来抢土豆种，再不教训他们，以后还会来闹事！”
竹老也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用藤条编的简易盾牌，盾牌中间镶嵌着一块薄铁板，是之前做工具剩下的边角料：“山部落的人常年在山地里活动，擅长近身搏杀，硬拼的话我们未必占优势，得想个稳妥的法子。”
那时抬手拦住跃跃欲试的青壮们，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落在阿平身上 —— 阿平是青林部落归附来的，以前在青林部落负责侦查，最擅长隐蔽行踪。“阿平，你带五个青壮，背上藤筐，装作去西边坡地采草药，” 那时从怀里掏出一块磨好的燧石，递给阿平，“路上留意山部落的动向，记清楚他们的人数、武器，还有他们撤退的路线，特别是有没有隐藏的小道，回来跟我详细说。”
接着，他又看向巴图：“巴图，你带十个青壮，去北坡把之前挖的防御渠再加深加宽。防御渠原本只有半人深，现在加深到一人高，渠底埋上削尖的木刺，木刺要泡过桐油，不容易腐烂。再在渠边的草丛里埋上绊索，绊索一端绑在大树上，另一端系上装满碎石的藤筐，只要有人绊到，藤筐翻倒，碎石能暂时挡住他们的去路，还能给我们报信。”
阿平和巴图立刻领命，带着青壮们分头行动。阿平让青壮们把铜铁矛藏在藤筐底部，上面铺上新鲜的草药，看起来就像真正的采药人。他们沿着西边坡地的小路慢慢走，远远就看到西边坡地的暖棚旁围着十几个身影，正是山部落的人。山猛手里拿着一把磨得锃亮的石斧，正站在暖棚的木架旁，一脚踩在断裂的木梁上，像是在炫耀自己的 “战果”，旁边两个山部落的青壮正把抢来的土豆种往麻布袋子里装，土豆从袋口滚出来，落在地上沾满了泥土。阿平悄悄躲在一棵松树后面，用手指点数着山部落的人数：“一、二…… 十三，加上山猛，一共十四个人，都是青壮，没有老人和孩子。” 他还注意到，山部落的人撤退的方向是西边的黑石山，那里有一条狭窄的山道，山道两旁都是陡峭的山坡，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要是在山道两边设伏，很容易就能把他们困住。
巴图带着青壮们在北坡忙活，防御渠是去年冬天为了防野兽挖的，此刻他们用铜铁锄一点一点挖着泥土，泥土里还夹杂着未融化的小冰粒，砸在锄头上发出 “咔咔” 的声响。一个叫铁蛋的青壮年纪最小，才十六岁，手上磨出了水泡，却没停下手里的活，只是偶尔偷偷用袖子擦一下额头的汗。巴图看到了，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铜铁锄：“歇会儿，我来挖，你去把削好的木刺搬到渠底，注意别扎到手。” 铁蛋点点头，拿起地上的木刺 —— 这些木刺都是用硬木削的，有半人长，顶端磨得锋利，泡过桐油后呈深褐色，他小心翼翼地把木刺均匀地铺在渠底，像一排等待猎物的牙齿。
等阿平从西边坡地回来，把山部落的情况详细汇报后，那时召集盐山、林苗、沙木等首领在石屋里议事。石屋里的火塘还燃着，火苗跳动着，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那时把阿平画的山部落撤退路线图铺在地上，用树枝指着上面的山道：“山部落这次来的只是小股人马，看样子主要是想试探我们的反应。他们手里只有石斧和石矛，没有铜铁工具，硬拼的话我们不怕，但他们背后有黑石山的铁矿脉，要是他们联合北边的石牙部落，或者其他山地部落一起来犯，我们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掉以轻心。”
盐山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陶碗，碗里装着温热的草药茶：“山部落的人向来蛮横，去年冬天就抢过我们盐部落的盐砖，当时我们只有石斧，打不过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盐砖抢走。这次他们又来抢土豆种，肯定是想断我们龙盟的春耕粮，要是土豆种不够，暖棚育苗就会耽误，明年的收成也会受影响。我们得赶紧把西边坡地的暖棚修好，土豆种丢了两袋，我去粮仓再补两袋给黑土部落，不能耽误他们育苗。”
林苗也跟着说：“我得带些草药去西边坡地，黑岩首领膝盖蹭破了，需要敷药，要是山部落的人再动手，也能及时处理伤员。另外，我们得派人和周边的棘部落、湖部落通个信，棘部落住在南边的棘林里，离西边坡地不远，湖部落住在东边的湖边，他们以前也被山部落抢过，让他们也提防着点，别被山部落偷袭。”
那时点头同意，当即安排任务：盐山带着五个族人，扛着两袋土豆种和几根新的木架，去西边坡地帮黑土部落修复暖棚；林苗背着装满草药的藤筐，里面有止血的草药、消炎的药膏，还有煮好的草药水，跟着盐山一起去；阿果则负责记录山部落的动向，把他们的人数、武器、撤退路线，还有山猛的外貌特征都画在木板上，旁边还标注着 “山部落：石斧 12 把、石矛 2 把，擅长近身搏杀，撤退路线为黑石山山道”—— 这是那时第一次系统地记录敌方的情报，也是他从 “设计工具” 向 “战略布局” 转变的开始，以前他关注的是怎么做出更好用的铜铁工具，现在他开始思考怎么用这些工具和情报来保护龙盟的族人。
暖棚的风波刚平息，东域分盟的农具坊就传来了好消息。沙木特意从东域分盟赶回龙盟本部，他骑着一匹棕色的马 —— 这是去年冬天从北边的草原部落换来的，也是龙盟的第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把铜铁混合矛，矛尖泛着冷光，比纯铜矛更锋利，矛杆上还缠着麻布，方便握持。沙木把马拴在广场的木柱上，扛着铜铁矛走到那时面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首领，你看这铜铁混合矛！矛尖是用黑石山的铁矿和我们龙盟的铜矿混合锻打的，比纯铜矛硬两倍，昨天我们试过，能轻松刺穿山部落的石甲 —— 就是用三层厚石板叠起来的那种石甲，一矛下去就能戳出个洞！我们东域的农具坊现在一天能做五把这样的矛，还能做绊索用的铁钩，铁钩是用纯铁锻打的，钩尖弯成倒刺，只要把铁钩绑在藤绳上，扔出去勾住敌人的石甲，他们就动弹不了。”
那时接过铜铁混合矛，试着挥了挥，手感比纯铜矛轻便不少，矛尖的重量刚好能保持平衡，他走到广场旁的石墙前，举起矛用力刺下去，“噗” 的一声，矛尖深深扎进石墙里，拔出来时石墙上留下一个直径两指宽的小洞，边缘的碎石簌簌往下掉。“做得好！” 那时满意地拍了拍沙木的肩膀，“除了铜铁矛和铁钩，我们还要做投石机的配件。投石机的木架要用最粗的硬木，至少得两尺粗，才能承受住石块的重量；投石兜用厚兽皮做，要缝三层，防止被石块磨破；再做几个石锤，用来砸山部落的石甲，只要能砸乱他们的阵型，我们就能占上风。”
沙木点点头，喝了口阿果递来的草药水，又匆匆赶回东域分盟的农具坊。东域分盟的农具坊建在林溪谷旁，旁边就是一条大河，取水方便，坊里有五个锻造炉，每个炉子前都围着两个青壮，有的在烧火，有的在锻打，炉子里的火苗窜得有一人高，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沙克是沙部落归附龙盟的首领，去年沙部落被山部落欺负，走投无路时投靠了龙盟，现在他带着沙部落的十个青壮在农具坊里锻打铁钩。沙克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锤，正在给铁钩的倒刺塑形，铁钩在火里烧得通红，他用铁锤轻轻敲打，火星溅在地上，像一朵朵小火花：“铁钩的倒刺一定要弯得恰到好处，太尖了容易断，太圆了勾不住石甲。我们沙部落以前跟山部落打过好几次仗，知道他们的石甲是用绳子把石板绑在身上的，缝隙就在腰腹那里，铁钩正好能勾进去，一拉就能把石甲扯下来。”
一个叫沙粒的青壮拿着刚锻打好的铁钩，放在冷水里淬火，“滋” 的一声，水蒸气冒了出来，他拿起铁钩看了看，高兴地说：“首领，你看这铁钩，比上次做的更锋利了！下次山部落的人再来，我用这铁钩勾住他们的石甲，让巴图哥用铜铁矛戳他们！” 沙克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好小子，有骨气！以前我们沙部落只有石斧，跟山部落打仗总是输，现在有了龙盟的铜铁工具，我们再也不用怕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