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石棚里,弥漫着杨木的清香与铜铁的冷冽气息。十五根磨得光滑的杨木矛柄整齐地摆放在中央石板上,每根柄的顶端都凿着方正的槽 —— 槽壁被细石磨得发亮,边缘没有一丝毛刺,这是昨天阿山和沙木带着沙克等人反复打磨的成果。今天的核心任务,就是将二十四个打磨好的铜铁矛尖(其中四个带锯齿)嵌进槽里,组装成完整的铜铁矛,再在矛柄中段刻上统一的龙纹记号,让每把矛都有部落专属的标识。
阿山蹲在最前的矛柄旁,手里拿着一个泛着冷光的铜铁矛尖 —— 这是用昨天青林部落换来的铁矿碎块,混合黑沉石熔炼而成的。他用手指摩挲着矛尖两侧的锯齿,纹路细密均匀:“这批矛尖用了铁矿,比纯黑沉石的硬三成,锯齿也更耐磨,等下嵌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别蹭坏了刃口。”
沙木蹲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个陶瓮,里面装着浓稠的橡树汁:“这是昨天下午小禾熬的,我刚才试了试黏性,粘住木片后扯都扯不开,嵌矛尖肯定结实。” 他说着,用一根细木杆蘸了点橡树汁,轻轻一拉,透明的汁丝拉到半尺长才断开,像极了清晨粟叶上的露珠拉丝。
“熬这汁可得费功夫。” 小禾正好提着藤筐走进石棚,听到他们的话,笑着补充,“得找长了十年以上的老橡树,用石刀在树干北侧划个斜口 —— 北侧的汁更稠,胶质多。接汁的陶碗要擦干净,不能有一点水,不然汁会变稀。熬的时候得用文火,灶里的柴要选干透的桦木,火不能太旺,每隔一炷香就用木勺搅拌一次,不然底部会糊成黑渣,黏性就没了。”
她蹲下来,指着陶瓮里的橡树汁:“你看这颜色,得是深琥珀色才算好,要是浅黄,就是熬得时间不够;要是发黑,就是糊了。昨天我熬到第二个时辰的时候,火大了点,边缘有点糊,赶紧把糊的部分撇掉,又添了半瓢水接着熬,才算救回来。”
沙克凑过去,好奇地蘸了一点橡树汁,指尖立刻被粘住,他用力搓了搓,汁液干了之后变成一层透明的薄膜:“这比我们沙部落用的松树汁好用多了!我们以前粘石矛尖,用的是刚流出来的松树汁,天一热就化,一冷就脆,上次狩猎时,我的石矛尖就是因为树脂化了,戳鹿的时候掉了,差点让鹿跑了。”
阿山笑了笑,接过陶瓮,用木勺舀了一点橡树汁,均匀地抹在矛柄的槽壁上:“嵌矛尖前,槽里的汁要抹得薄而匀,刚好覆盖槽壁就行,别堆在槽底,不然矛尖嵌进去会溢出来,干了之后影响美观,还容易积灰。” 他将矛尖的尾端对准槽口,手指轻轻扶住矛尖两侧,慢慢往里推 —— 随着 “咔嚓” 一声轻响,矛尖稳稳卡在槽里,与木柄严丝合缝,连一丝缝隙都看不见。
“接下来用铜钉固定。” 阿山从石棚的木架上取下一个陶盒,里面装着十几根截好的铜条,“做铜钉得先选手指粗的铜条,太粗的钉不进杨木,太细的又不结实。” 他拿起一根铜条,用铜铁斧的刃口抵住铜条中间,手腕微微用力,铜条 “啪” 地一声断成两寸长的小段:“截的时候要快,铜条遇冷会变硬,慢了容易崩裂,断口会不平整。”
接着,他把截好的铜段放在一块光滑的青石板上,用细石凿对着一端慢慢敲:“敲钉帽要一圈一圈来,先敲出个圆形的雏形,再慢慢向外扩,边缘要稍微翻一点,这样才能卡在木柄外面,不会滑进去。” 他手里的石凿轻轻起落,铜段的一端渐渐变成了一个平整的圆帽,边缘像小碟子一样微微外翘。
沙克看得跃跃欲试,也拿起一根铜段模仿起来。刚开始敲得歪歪扭扭,钉帽一边高一边低,断口的毛刺还划了手指一下。阿山赶紧递给他一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别急,用鹅卵石把歪的地方磨平,铜比石头软,顺着边缘磨就行。你看,把钉帽磨成正圆形,再重新敲边缘,这次慢一点,盯着铜段的中心,别偏。”
沙克按照阿山说的方法,先用鹅卵石磨平钉帽,再握着细石凿慢慢敲击。这次他的手稳了很多,虽然钉帽不如阿山的圆,但也还算规整。“原来做个铜钉这么讲究,” 他感叹道,“以前我们用藤条绑石矛,随便找根藤条缠几圈就行,哪用得着这么多步骤。”
“就是这些步骤,才让铜铁矛比石矛结实十倍。” 阿山拿起一根做好的铜钉,对准矛柄侧面离槽口半寸的标记点,用石锤轻轻敲击钉帽。铜钉慢慢钻进木柄,发出 “笃笃” 的轻响,当钉帽与木柄表面齐平时,他又反过来敲击露出的另一端,将其敲扁成小圆盘状:“这样一来,铜钉就像两个小盖子,把矛尖牢牢固定在木柄上,就算戳中野猪的硬骨,也不会松脱。”
沙克和他的族人围在旁边,一步步跟着学。沙木负责给他们递工具,时不时提醒:“树汁别抹太多,铜钉敲的时候要盯着标记点……” 虽然过程中状况不断 —— 有的族人把树汁抹到了矛尖上,有的敲铜钉时把木柄敲出了裂纹,但在阿山和沙木的耐心指导下,每个人都慢慢掌握了技巧。沙克的第三个矛尖终于嵌得稳稳当当,他举着矛柄来回晃了晃,矛尖纹丝不动,眼里满是兴奋:“我终于做好了!阿山哥,你看这算不算合格?”
阿山接过矛柄,检查了槽口的贴合度和铜钉的固定情况,满意地点点头:“合格!比我第一次做得还好,下次就能独立嵌矛尖了。”
阿果蹲在石棚角落,手里的杨木板写得飞快,炭笔在木板上留下清晰的痕迹:“晨,阿山、沙木于石棚组装铜铁矛。山示橡树汁熬制之法:选老橡北干,划斜口接汁,陶碗需干,文火熬两时辰,搅之防糊,成深琥珀色。授铜钉制艺:截铜条两寸长,敲圆帽外翘,磨平毛刺。沙克及族人试嵌尖,克初敲钉歪,磨平重敲,终成一矛柄,举晃尖不动,喜呼。族人皆试,或溢汁、或裂柄,经导渐掌技。”
这时,小禾和沙禾从粟地方向跑过来,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却带着喜色:“阿山哥!阿石哥!苦锯齿草水真管用!粟苗上的小黑虫都蜷成一团死了,只有三棵苗被吃坏了,我们已经补种好了!”
阿山和沙木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工具。那时正好从东边的蓄水池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测量水位的木杆,听到小禾的话,赶紧问:“补种的苗怎么样?有没有浇定根水?周围的土培实了吗?”
“都弄好了!” 小禾拉着那时往粟地走,“补种的苗是从粟地最密的地方移栽的,根上带了土,我们用手把周围的土培得实实的,还在每棵苗旁边插了一根小木棍,用软藤条轻轻绑住 —— 这样风一吹,小苗就不会倒了。”
几人跟着小禾来到粟地,只见绿油油的粟苗长势喜人,叶子上的小黑虫都已死亡,只有几处空缺的地方插着小木棍,绑着嫩绿的小苗。沙禾蹲在旁边,指着地上的小沟说:“我们还在粟地周围挖了一圈排水沟,宽三寸,深两寸,昨天下午下了点小雨,水都顺着沟流走了,没积在苗根旁 —— 林苗姐说,苗根泡在水里容易烂,挖了沟就安全了。”
那时蹲下身,仔细查看补种的小苗,根系已经扎进土里,叶片舒展:“做得好!等下你们再去西坡采些苦锯齿草,多熬点草药水,每隔两天就给粟苗浇一遍,尤其是叶子背面,一定要浇到。另外,在粟地周围种上几棵烟草,烟草的味道能驱赶很多害虫,这样双重保险,就不怕虫子再回来了。”
小禾点点头,从藤筐里拿出一把铜铁剪刀:“我们已经采了半筐烟草苗,等下就种。这剪刀剪烟草苗的根特别方便,比石刀快多了,一剪就断,切口还整齐。”
阿果在杨木板上补充记录:“辰时,小禾、沙禾报粟地虫情:苦锯齿草水毙虫,仅三苗坏,已补种。插棍绑藤防倒,挖沟排水防烂根。那时令续采草熬水,隔两日浇之;议种烟草于粟地周,驱害虫。小禾持铜铁剪刀剪烟草苗,言其便。”
回到石棚时,阿山和沙木已经带领大家组装好了八把完整的铜铁矛。每把矛的矛尖都锋利无比,矛柄上预留出了刻龙纹的位置 —— 就在离握柄两尺的地方,用炭笔描了一个两寸长、一寸宽的轮廓,阿果画的龙纹样本铺在中央石板上,龙头朝上,龙身弯曲,线条流畅。
“接下来刻龙纹,这是部落工具的记号,一定要刻整齐。” 阿山拿起一把细石凿,对着自己的矛柄示范,“先沿着炭笔轮廓轻轻凿出浅痕,再顺着木纹慢慢加深,线条要连贯,别断笔。比如龙身的弯曲处,要一点一点凿,不能急,不然线条会歪。”
沙木跟着刻了几下,龙纹渐渐清晰:“刻的时候要注意,龙纹的位置要统一,都在离握柄两尺的地方,这样不管是谁的矛,一眼就能看到记号。上次阿平刻箭杆,有的刻在中间,有的刻在靠近箭头的地方,看着乱糟糟的,这次我们统一位置,统一大小,看着就规整。”
沙克拿着细石凿,在自己的矛柄上慢慢凿刻。他先对着样本描了三遍炭笔轮廓,才敢下凿。刚开始线条有点抖,龙身的弯曲处不够自然,老麦拄着木杖走进石棚,凑过来看了看:“小伙子,刻龙纹要顺着木纹走,你看这里,木纹是斜着的,你凿的时候跟着木纹斜一点,线条就流畅了。”
老麦伸手接过细石凿,在矛柄上轻轻凿了两笔,龙身的曲线立刻变得自然:“我们以前刻石矛,也会做记号,不过是刻简单的横线,哪有这么好看的龙纹。自从阿石哥来了,我们部落的工具越来越精致,连记号都这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