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鸿对这里很熟稔,随手掷出一块成色极好的中品灵石,落在柜台上:
“两间上房,安静点的。
再送些热水和干净的布巾上来。”
他的动作随意,唐辞忧敏锐地嗅到,他掷出灵石的瞬间,深海腥咸的蛟龙气息从萧砚白身上泄露出来,又迅速收敛。
咋地,要抢买单嘛。
独眼老者浑浊的独眼扫过灵石,又扫过昏迷的裴昭野和沈烬川,唐辞忧苍白的脸,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丢出两把黄铜钥匙:
“二楼,尽头左转。
热水自有人送。
管好你们的人,别惹事。”
“多谢。”
陆惊鸿拿起钥匙,示意萧砚白跟上。
两人合力将裴昭野和沈烬川安置在二楼最角落安静的一间房里。
唐辞忧瘫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萧砚白顾不上调息,开始检查裴昭野的情况。
他脸色凝重:“
裴宗主寒气入骨,死灵煞气虽被暂时压制,但仍在缓慢侵蚀心脉。
沈公子本源受损,需要静养,但暂无性命之忧。
当务之急是驱除裴宗主体内的煞气,否则…”
“否则他就真成冰雕白虎了?”
唐辞忧有气无力地接话,目光落在裴昭野毫无血色的脸上。
白日里冷峻强势的苍云宗宗主,此刻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琉璃娃娃。
她心里莫名有点堵,这男人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的。
“需要至阳至烈之物辅助驱煞。”
唐辞忧眼睛在萧砚白和陆惊鸿两人之间来回划拉。
萧砚白沉吟,“可惜此地…”
“至阳至烈?”
陆惊鸿倚在门框上,抱着朏朏,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楼下大堂,左边靠窗第三桌那个红胡子大汉,身上带着刚挖出来不到三天的‘赤阳火晶’,纯度不错,够用了。”
唐辞忧和萧砚白看向他。
唐辞忧下意识地嗅了嗅,果然!
混杂的客栈气味中,她捕捉到微弱异常灼热的硫磺与熔岩气息。
正是从那红胡子方向传来。
“陆老板…你这鼻子,也挺灵啊?”唐辞忧试探道。
陆惊鸿轻笑一声,没回答,只是晃了晃怀里的朏朏:
“小家伙对能量波动比较敏感而已。
怎么,想要?
那红胡子是‘地火门’的弃徒,脾气火爆,实力筑基后期,可不好说话。”
嗯,想要摸摸朏朏。
萧砚白眉头紧锁。
强抢?
以他们现在状态,无疑是找死。
交易?
对方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们又有什么能打动对方。
唐辞忧的目光扫过自己手腕上那根有些萎靡的雷公根嫩枝,又看了看裴昭野苍白的脸,“摆烂”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谁说一定要买或抢了?”
她吃力站起来,走到裴昭野床边,对着萧砚白伸出手,
“萧大夫,借你银针用用。”
萧砚白不明所以,还是递过一套银针。
唐辞忧深吸气,集中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引导雷公根。
翠绿色的嫩枝微微颤动,尖端分泌出晶莹剔透的小露珠,散发着精纯的生命气息。
她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地用银针蘸取了一点露珠,快准狠地扎进了裴昭野靠近心脏位置的一处穴位。
“你做什么?!” 萧砚白惊愕。
“嘘!”
唐辞忧没理他,全神贯注。
她不是医者,不懂经络穴位,但她懂“味道”。
她“嗅”到裴昭野体内那顽固死灵煞气的盘踞点。
雷公根露珠蕴含的生命力,诱饵和净化剂,被银针直接送达病灶边缘。
嗡!
裴昭野身体淡淡的黑气从他胸前的伤口被逼出少许。
浓郁精纯的白虎血脉气息。
沉睡的猛虎被惊醒,凛冽的杀伐和守护之意,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吼——!!!”
楼下大堂,传来震耳欲聋、充满贪婪与狂喜的兽吼。
桌椅碎裂和红胡子大汉惊怒的咆哮:
“我的赤阳火晶!该死的畜牲!拦住它!”
轰隆!哐当!
打斗声、怒吼声、尖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客栈。
“成了!”
唐辞忧脱力坐回椅子,脸色更白,额头全是虚汗。
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她恢复的一丁点精神力。
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闻到没?楼下那‘至阳至烈’的家伙,自己送上门了!”